冬至,晨光破曉而出。
楚冷玉和綠筠早早地離開了松林小築,踏上了給義父楚翰塵掃墓祭祀的路程,一路上並未驚動任何人。
天空中飄著淡淡的霧氣,彷彿連天地有情,為這個莊重的日子,披上一層哀愁的輕紗。
楚冷玉身著素淨的白色長裙,腰間繫著黑色的絲帶,顯得莊重又不失仙逸。綠筠同樣換上一身白衣,手中提著一個裝滿祭祀用品的竹籃,緊隨其後。
兩人沿著小徑,穿過了一片靜謐的松林,來到了楚翰塵的墓地。
這裡遠離塵囂,四周松柏環繞,顯得格外幽靜。
墓地靜臥於青山環抱之中,四周松柏蒼翠,挺拔而立。石碑上,字跡遒勁有力,楚翰塵之名赫然在目,歷經風雨,依舊清晰可辨。
碑前,松枝翠綠,白菊素雅,幾樣新鮮的貢品擺放得整整齊齊,似是林九逍等人先行祭奠過,讓這清冷之地多了一絲人間煙火氣。
楚冷玉移步上前,對著墓碑一拜,然後轉身對綠筠說:“綠筠,開始吧。”
綠筠聞言,逐一將籃中祭品取出,有鮮果盈盤,糕點香甜,更有清酒一壺,香氣撲鼻。
楚冷玉則取出三炷細香,輕燃於指尖,隨即插入香爐之中,香菸嫋嫋,隨風輕舞。
綠筠跪在墓前,焚燒紙錢,低聲道:“老爺,我們來看你了……您放心吧,我們一切都好……”
楚冷玉則凝視著墓碑,眼神中閃過複雜的情感。
她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了童年的點點滴滴,那些溫暖而又遙遠的記憶,讓她心中五味雜陳。
“楚冷玉”曾是神京城中最惹人豔羨的女孩兒啊。
楚翰塵曾給了她所有的寵愛,然而,命運弄人,他終究還是離她而去,留下她一人在這世間孤苦無依。
如果他沒有病故,原身也不會遭受排擠刁難,以致鬱鬱而終。
可他是楚文辰的兄長,難道他真的不清楚那個虛偽的弟弟究竟是何性情、有何居心麼?
竟真把義女託付給他,寄希望於他會好好照顧,連一道後手、一條退路都沒有給她留下,讓她獨自面對這個充滿算計與陰謀的世界。
他離開那年,原身才十二歲,一無所有,哪能護得住自己?只能說幸好楚文辰虛偽慣了,還要借她做做表面功夫,才容她在鎮國公府繼續生活,沒做下太出格的事情。
不過事已至此,逝者已矣,楚冷玉不想細究,只是現在站在他的墓前,她確實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亦無法違心地假裝出懷緬悲慟,甚至失聲痛哭。
楚冷玉並非冷血無情,只是她的情感比起常人,似乎“遲鈍”許多,前世曾有不少人斥責過:你為什麼不哭?
但她的悲傷是很“鈍”的,是很少顯於表面的。
她甚至設想著:如果原身出現在這裡,她會怎麼做呢,會對著這塊墓碑哭訴,還是故作堅強呢?
沉默良久後,她輕嘆了一聲,道:“綠筠,退後些吧。”
綠筠紅了眼,含著哭腔問道:“小姐,真要這麼做嗎?”
來之前,楚冷玉就已經和她說過,要將老爺的墓,沉入地底深處,再也不讓外人打擾。
綠筠自然明白,小姐決定這樣做是有她的考量,可是,這份理智上的理解,並不能減輕她心中的痛苦和不捨。
她早早失去了父母,在她的心中,老爺不僅僅是小姐的乾爹,更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親人,老爺的慈愛、教誨,如同春日暖陽,溫暖著她。
故人已去,只餘一座墳冢聊以寄情。
孺慕之情,實難割捨。
“綠筠,義父生前最喜清靜,如今塵世紛擾,我不希望他的安息之地再受打擾。”楚冷玉說道。
綠筠眼中淚光閃爍,她知道小姐說的在理,卻仍忍不住心中的悲痛。
她哽咽著,聲音中充滿了無助與哀傷:“小姐,我明白,只是..….只是心裡難受。”
她說不下去了,只是緊緊地咬著嘴唇,任由淚水滾落。
楚冷玉走到綠筠身邊,摟著她的肩膀安慰道:“綠筠,義父在天之靈,定會理解我們的用心。”
說完,楚冷玉轉身面向墓碑,右手緩緩抬起,掌心向上,靈力自她體內湧出,形成了一個透明的光罩,將墓碑和周圍的土地籠罩其中。
綠筠見狀,知道楚冷玉要開始行動了,她退後幾步,緊張地注視著。
只見楚冷玉翻手輕輕下壓,那光罩緩緩下降,將墓碑和周圍的土地一同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