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服服地趴在披風上蹭來蹭去的郭嘉慢慢睜開了眼,他眸中的神情平靜到冷冽,再無一絲醉酒的迷惘之色。
“劉大人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原本想帶他一同逃走的,但他卻拒絕了我。”趙雲從胸甲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截包裹好的錦緞,神情嚴肅地遞到沈嫻身前:“這是我臨走前劉大人交給我的東西,他叮囑我一定要把這信件完完全全地送到你手上。”
劉虞的信?雖然沈嫻與劉虞同為漢室宗親,但倆人一表三千里,基本八稈子打不著,劉虞死前給她送信做什麼?是隻給了沈嫻還是連帶荊州的劉表也有?
雖然滿心都是疑惑,但沈嫻並未講出來,她鄭重地接過包裹後,當著趙雲的面拆開,從裡面取出了兩樣東西:一節錦緞織繡的腰帶,和一張摺疊起來的薄薄信紙。
沈嫻先拿起了衣帶,她只瞄了一眼便輕輕抽了口氣。
這是……小皇帝送給劉虞的衣帶詔。
第48章 【047】鴻門宴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沈嫻拎著衣帶對趙雲抖了抖。
趙雲搖搖頭:“並不知道,劉大人交給我後,我從未私自拆封過。”
“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沈嫻把衣帶攤開在桌案上鋪平,纖細的指間順著墨漬慢慢下滑,她低聲解釋道:“這是封詔書……是陛下秘密交給劉大人的聖旨。”
“陛下命劉大人發兵長安,對付呂奉先。”
沈嫻話音未落,她身後便傳來了緩慢的腳步聲。趙雲面無表情地看著郭嘉披著件皺巴巴的披風從裡間滿身酒氣地走了出來。郭嘉在沈嫻身後站定,他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二人,俯下身一手按著沈嫻的肩膀,另一隻手從她手裡把衣帶詔直接抽走了:“主公我頭暈,扶一下。”
郭嘉貼過來的一瞬間沈嫻忽然覺得自己背後發毛,可看郭嘉十分坦然的樣子,她也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兒,想了想,乾脆就沒管。
但趙雲的表情卻有些詭異。
郭嘉靠著沈嫻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衣帶詔的內容,在他把詔書放回桌案上後,沈嫻問道:“什麼想法麼?”
“沒什麼想法。”郭嘉打了個哈欠:“你知道這封詔書是怎麼送到劉伯安手上的嗎?”
“難道你知道?”沈嫻回頭看他。
“就為了這封詔書,”郭嘉冰涼地笑了笑:“公孫伯珪和劉伯安原本就不怎麼和睦的關係直接破裂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趙雲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敢問先生,此話怎講?”
“大約是因為呂奉先先反丁建陽,再殺董仲穎,雖說第二次是被皇室有目的地策反,但此人頻頻背叛原主的行為讓陛下很沒有安全感,再加上呂奉先的獨斷專行讓陛下很不滿意,正好劉伯安的兒子在陛下身邊當差,所以陛下就派劉公子偷偷離開長安,去幽州找劉伯安求救勤王。”郭嘉慢慢說道:“倒黴的是,劉公子在途徑袁本初的領地時被其扣了下來。袁本初有沒有發現這封衣帶詔我並不知道,但他確實曾經以劉公子的性命相要挾,想要逼迫劉虞當他的傀儡皇帝,從而減輕呂奉先在司隸地區的威懾力。”
“雖然劉伯安拒不接受帝位,還曾經一度想躲去關外對袁本初表明自己的立場,但袁本初卻並沒有對劉伯安翻臉。”沈嫻想到了自己看過的一疊疊戰報,在郭嘉的引導下她開始一點點思考這些事情間內在的聯絡:“稱帝的事情已經很讓公孫伯圭猜忌他了,更別說後來袁本初竟然把劉公子放回了幽州。”
郭嘉點點頭:“袁本初對當今天子十分不滿,他曾言陛下乃是董賊而立,且年幼無知並不能處理國事,便聯合韓文節想廢掉天子另立新帝,至少可以脫離當時董仲穎的掣肘。”
沈嫻繼續分析道:“劉公子完好無損地回到了幽州,見到了劉伯安……也在公孫伯珪的心理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郭嘉唇畔勾起了一個很淺的笑容。
沈嫻明白了,這是袁紹的挑撥離間之計。犧牲區區一個劉公子袁紹得不到什麼實際的利益,但劉公子若是活下來卻能引發公孫瓚與劉虞這關係原本就不牢固的兩人間更深一層的猜忌,這事對袁紹有利極了,他何樂而不為呢?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適當澆水施肥便能在不經意間長成參天大樹。
更別說後來劉虞曾以窮兵黷武不利於百姓安定為由,駁回了公孫瓚想攻打袁紹為堂弟公孫越報仇的請求,憤怒的公孫瓚一氣之下直接帶著兵走了。
為了阻止公孫瓚的衝動行為,劉虞在後方偷著扣公孫瓚糧草。缺糧的公孫瓚也不寫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