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光宗耀祖了之後呢?人就不會死了嗎?人就不會有痛苦了嗎?光宗耀祖除了給紀家帶來更大的美譽之外還能帶來什麼?”
紀曄沒想到紀雙雙會回答自己,畢竟他都遊說好些時辰了,她都沒說什麼話,所以,當紀雙雙問的時候,他並沒有立即回答。
紀雙雙細微的嗓音宛如嘆息,“爹,犧牲在光宗耀祖背後的是你活生生的女兒,就算是這樣,你還是覺得值得嗎?”
紀曄不悅地皺起眉頭,火氣開始往上衝,“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當人人敬羨的貴妃有什麼不好?!這可是人家求都求不來的美事!你若還真要你這個爹,還姓紀,就不要給我丟臉!還是你嫌自己的臉丟得還不夠?!你不要臉,你爹我還要!”
紀雙雙低頭看向亭下的一池清水,以及水中倒映的容顏,“我只是想要聽從自己內心的召喚,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女人就一定要嫁嗎?不嫁人就天理不容嗎?我不在意流言蜚語,我不在乎別人如何貶損我,但是,爹,連你也覺得,我丟了你的臉嗎?”
紀曄也不再好言相勸,“這一次,你嫁也得給我嫁!不嫁也得給我嫁!”
“難道爹就沒有想過你這是想要間接逼死你的女兒?”
“你!你存心要氣死我?!”紀曄道,“你娘被你氣得臥病在榻,你還覺得鬧得不夠,玩得不夠,任性得不夠?!”
紀雙雙臉色稍白,轉望紀曄,“娘怎麼了?”
“怎麼了?!你說怎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娘對你的期望,你娘把她畢生的愛都傾注在了你的身上,你這樣任性地一走了之,音訊全無,你說你娘能不病嗎?!
期望是一種負荷,愛是一種負荷,就這樣伴著紀曄的言語重重地壓上紀雙雙的心頭。
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去面對,逃避了這麼久,逍遙了這麼久,自由自在了這麼久,她以為自己可以灑脫的拋掉那些負荷,終究是不能的。
那時,她的身邊有薛楓,他能為她減壓。
此時,卻連他也是她心中的重壓。
紀雙雙忽然覺得想要自由自在的呼吸變得前所未有的困難。
“紀雙雙,你考慮清楚,如果你真不想要你爹,你娘,那你就隨性而為,當做我們都死了!我們也會當做從來沒有養育過你這個不知是非輕重的女兒!等我們都死了,你要記住,我們是死不瞑目的!而你就是那個讓我們連死都不能瞑目的罪魁禍首!”
無法達成共識,紀曄怒氣衝衝,拂袖離去。
鳥兒和鳴,青草亮眼,花木扶疏。
自由呵——
自由就擺在她的眼前!
多麼珍貴的自由離她僅是咫尺之距!
她曾苦苦掙扎換取而來的自由,她拼命堅持的自由真的要付之一炬嗎?
一邊是自由,一邊是至親。
一邊是她無所顧及的追尋,一邊是她骨血相連的束縛。
當兩者被迫二選一,該如何抉擇?
可以不在意旁人的熱嘲冷諷,可以不理會旁人的指手畫腳。
然,怎麼能夠不在意至親?
怎麼能夠忍心傷害將自己養育成人,賦予自己生命的至親?
當面對來 自'霸*氣*書*庫'至親這並非脅迫,卻比脅迫更具威力的要挾,她該何去何從?
似乎,怎麼選,都是錯。
為什麼,做自己也是錯?
為什麼,做自己那麼難?
她只是想要做自己而已,她不承認這是錯。
但如果她不是錯的,那麼就是這個世界錯了。
是了,這個世界錯了,錯在把她丟在了這個完全不屬於她的世界。
就算怨天一萬遍,也沒有用,問題還是在,還是沒有解決。
她的心如同被人肆意絞割,亂如麻。
萬泓遠遠看著紀雙雙,而後走近,侍衛要報,被他揮退。
紀雙雙看著萬泓,也不行禮,也不說話。
萬泓彎身在欄杆旁的花圃摘了朵小花,一邊拈剝著花瓣,一邊說著滿腹的詫悶,“想了這麼久,可以給朕答案了。”
“死小孩!”紀雙雙說話了。
潔白的指尖一僵,心跳了跳,故作平靜,他說,“答案。”發號施令慣了,他通常沒什麼耐心。
“如果我說‘不’呢?”
“不嗎?”萬泓殘忍地繼續剝瓣離枝,“朕從不接受拒絕。”
紀雙雙看著那被迫離枝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