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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彰華停止了與赫奕拌嘴,笑呵呵道:“條件?我看不必吧。就算你把整個程國都送給我,我也沒興趣。我大燕地大物博,萬物俱全,兵強馬壯,自給自足。這區區隔海一座孤島,土地貧瘠,又盡是兇徒暴民的未開化地,要來何用?”

姜沉魚心中一震——好、好……好一個燕王!

這話何其猖狂!

又何其豪邁啊!

小時候,畢師爺曾在課堂上對她們說:只有家裡沒什麼東西的人,才會去貪圖人家家裡的。若是自己家裡應有盡有,享之不盡,樣樣都比別家好,又怎會去搶別人的東西呢?

縱觀歷史,燕國年代最久,也最是太平。雖是大國,卻從不主動出戰,一向只有別國去打它了,它才予以狠狠的反擊。而四國之內,亦屬燕國的國風最是開明,禮待外客,一視同仁。就拿問路一事來說,畢師爺曾編了這麼一個笑話——

一人迷路了,於是去問路。

一人拔刀,說:打贏我,就告訴你。

此人是程人。

一人笑眯眯,說:給我錢,就告訴你。

此人是宜人。

一人無比禮貌的鞠躬,為自己不知道路而道歉,但轉過身卻自行去該地。

此人是璧人。

一人不但詳細的告訴你,還親自帶他去那個地方。

此人是燕人。

畢師爺最後感慨道:“程人粗鄙而好武;宜人精明而市儈;璧人表面看似溫文實則冷漠;只有燕人,豪爽熱心,最好相處。”

雖然,他只是取其典型之例,並不能以偏概全,但也從一定程度上說出了四國的本質。

而今,親耳聽見那個泱泱強國的君王用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這樣上天入地唯我獨尊的話,一時間,心頭震撼,豪情頓生——

這才是真正的強大!

不貪,是因為盡有。

不私,是因為自強。

相比之下,程國也好,璧國也好,竟都是活的那麼那麼的……累。

姜沉魚在心底,不禁發出了長長一聲嘆息。

然後便聽姬嬰,用他溫潤如水清雅如雪的聲音說道:“如果,我提的條件,不是國呢?”

彰華漫不經心地笑道:“不是國?那是什麼?”

姬嬰慢吞吞道:“唔,其他的,比如說某樣……活物?”

彰華的笑聲消失了。

姬嬰目光一轉,看向門外:“你還在等什麼?”

小門吱呀一聲由外推開,明亮的光線頓時射了進來,與之一起出現的,是一個人。

那人手中捧著一個盒子,慢慢的走進來,月光勾勒出他的身形,瘦瘦小小一道。

有椅子被打翻在地,有人在驚訝的抽氣,有人啊了一聲又被人很快捂住了鼻息……幾乎是這麼混亂的一瞬間裡,彰華的聲音遲疑響起,再不復之前的鎮定。

“薛……採?”

姜沉魚怔了一會兒,然後,心頭升起濃濃憐惜。

不久前落水昏迷時掀開的記憶,與此刻出現的真人重疊,交織著,對比鮮明:站在廳中的少年,比自己入宮前在淇奧侯府見他時長高了些,卻顯得越發消瘦,穿著件淺褐色的麻袍,長髮用麻繩鬆鬆地紮在腰後。眉目輪廓雖沒怎麼改變,但亦早不復當年珠圓玉潤的光華。

薛採……

因她一腔私願而強行留於人間的明珠。

如今,蒙了塵灰,磨了鋒芒,斂了容光。

想到這裡,姜沉魚無比愧疚,下意識的握緊姬嬰的手,姬嬰朝她投去一瞥,若有所思。

而廳中,薛採已走到彰華的屏風前,立定,掀袍,屈膝,跪下:“璧國薛採,拜見燕王陛下。”

屏風後,彰華久久無言。

倒是另有個聲音哼了一聲,說道:“原來他就是薛採啊,我以往聽說,還以為是多麼了不得的人物,沒想到,今日一見,真是大失所望……”

“如意,閉嘴!”吉祥抽氣。

“我為什麼要閉嘴?我又沒說錯!你看看他,又幹又枯,瘦得跟只骷髏鬼似的,什麼明珠玉露,什麼芝蘭玉樹,什麼玉樹瓊枝,什麼玉容花貌,什麼瓊林玉質,什麼良金美玉……呸,明明一個都不沾邊!”

吉祥咋舌道:“哇,如意,你第一次說成語沒有出錯耶,還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個……”

“哼,我可都記著呢!陛下平日裡怎麼誇他的,我都記住了。”如意說著,繞過屏風衝到了薛採面前,居高臨下的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