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到淮江了,而薛賊也快攻到淮江了,依你看,我們會在哪裡交兵?”
潘方指著江邊的一座小城道:“當然是洛城。”
“就是掛著薛肅頭顱的那個地方?”
“是。”
“為什麼?”
“一來,此城雖小,卻是兵家重地,一直以來,都是各路軍馬必奪之處,城高十丈,三面臨河,易守難攻,此城若失,便算是輸了一半了。”
“那麼二呢?”
“二來嘛……”潘方指著地圖上畫了紅圈的地方道,“侯爺已在城中佈下天羅地網,臣敢拿頭顱擔保,只要薛賊一進此城,必死無疑!”
昭尹目光一閃,沒有細究原因,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待薛賊誅伏,朕要與將軍痛飲三杯,以謝上天將你這樣一員虎將賜給了圖璧。”
潘方撲的跪倒:“皇上斬了薛肅,為微臣那未過門的妻子報了大仇,微臣縱然肝腦塗地,亦難報皇恩!如今,臣只剩下一樁心願未了。”
“講。”
潘方咬咬牙,聲近哽咽:“就是家父的冤名……”
昭尹點頭道:“你放心,此仗功成,朕自然會還令尊一個公道。”
“謝皇上!”潘方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昭尹伸手將他挽起,笑道:“此仗功成,天下誰人不識君啊……便是令尊在天有靈,亦會含笑九泉。你,可莫要讓朕失望啊……”
看著潘方臉上露出的感動之色,昭尹微笑,笑意卻不曾抵達眼睛,他想,這個人,表面上是朕的臣子,骨子裡,卻仍是淇奧的人。
不過沒有關係,一旦有一天要面對異途不得不進行抉擇時,這個人就會變成朕的人。只是,如果可以,還是希望,不會有那麼一天。
昭尹笑著笑著,眼神忽然就寂然了。
第四章 鏡花
隨著薛家軍在洛城外的紮營,誰都看出這將會是決定勝負的一場關鍵戰役,能否奪下洛城,也許就決定著最後的輸贏。一方是百年名將寶刀未老的薛懷,一方則是雷厲風行少年得意的帝王。誰輸?誰贏?
一時間,不只璧國人心浮動,便連周遭的其他三國亦緊密關注,暗暗自危。
得利於右相府廣脈的情報網,姜沉魚同父兄第一時間得知了戰役的訊息:
據說,薛軍一路順利的打到淮江,在看見洛城城牆上懸掛著的薛肅人頭後,那位年近六旬白髮蒼蒼的神將落淚了。但即使激動,即使恨的想立刻為子報仇,但多年的領兵經驗以及最後一點理智還是使他命令城外紮營,暫且按兵不動。
而之前的攻城戰中他的義子薛弘飛為了救他,左臂中箭,正在療養。見義父落淚、傷心的飯都吃不下,就勸道:“斯人已逝,來者可追。義父大人放心,待得洛城攻破日,孩兒定懸昭尹首級於城牆上,以告兄長在天之靈!”
當時姜仲便道:“這個義子,倒比親身兒子還有用,薛肅若有他一半的好,薛家也不至於弄到今天這地步……”
姜沉魚則目光閃動,有些淒涼的低聲道:“此言一出,薛弘飛……是決計活不得了。”
姜孝成不以為然:“他跟著薛懷那老賊,十年來手頭沾血無數,本就當誅,爹和妹妹替這種人可惜什麼?”
姜仲搖頭嘆道:“薛弘飛少年才俊,文武雙全,又對薛家忠心耿耿,你若有他一半能幹,為父我也不至於操心成這個樣子。”
三日後,薛懷下命開始攻城。
就在人人都以為這場大戰必定會打個昏天暗地日月無光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生靈塗炭之時,突然間它就結束了。
以一種最最出人意外和最簡單不過的方式結束了。
書房中,暗衛描述此事時,聲音亦不復以往的平靜無波,帶著少許激動:“就在戰鬥如火如荼打的最是激烈時,左臂上猶包紮著紗布的薛弘飛策馬奔至薛懷身旁,一邊喊著“義父,我來幫你”,一邊抽出腰間寶刀,一刀揮下,人頭落地——”
“誰的人頭?”書房裡的三人齊聲驚問。
“薛懷。”
這一答案無異於晴天霹靂,姜孝成懵了好一陣子才醒悟過來,跳起道:“你說什麼?薛懷?薛弘飛砍了薛懷的腦袋?薛弘飛砍了薛懷的……腦袋?”他一連重複了兩遍,直到看見暗衛點頭,仍是一幅不敢置信的模樣。
便連姜仲,也是滿臉驚訝道:“薛弘飛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在戰中突然發難,一刀砍了薛懷的腦袋,眾人被這一變故驚呆,全都停下了手中刀劍。他又跳上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