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建德不瞭解劉摯,但曹氏卻很瞭解他,性格暴烈,殺人如麻,而且極好漁色,時常聽見他在京城內強搶民女。甚至曹氏還親眼看見過,此人嗜酒如命,喝了酒就用鞭子抽人。打死士兵之事常有發生,和人相爭,稍有口角就動刀殺人,線娘嫁給這種人,豈不是要害她一輩子。
曹氏是女人,她很清楚婚姻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對這門婚姻她極力反對,但丈夫已經鐵了心似的要把線娘嫁給那頭火犢子,曹氏已經不知該怎麼勸丈夫了。
眼看明天就是線娘成婚出嫁的日子,曹氏在王府內宅裡急得坐立不安。這時,有丫鬟來報,“王妃,劉夫人來了。”
劉夫人便是劉黑闥的妻子,姓郝,也不是劉黑闥的原配。他的原配已經死在官府的監獄之中,郝氏是劉黑闥在豆子崗時娶的新妻,是郝孝德的妹妹,也是一個極為厲害的女人,練了一身武藝。
曹氏極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這個郝夫人,但出於禮貌,她又不得不見,只得忍住不悅道:“請她進來!”
片刻一陣步伐沉重的腳步聲傳來,令人忍不住替鞋匠擔心,緊接著一陣鴰噪般刺耳的笑聲傳來,“曹大姊,明天是我們兩家大喜的日子,小妹先來賀喜!”
緊接著,一股極為濃烈的脂粉香氣噴湧進屋,旁邊站著的丫鬟差點被燻暈過去,要命的是,這種脂粉香中還帶著一股羊羶之氣,連曹氏也不得不屏住呼吸。
一個穿著紅衣綠裙的女人一陣風似的捲了進來,她便是劉黑闥的妻子郝夫人。
郝夫人年約三十餘歲,長得很有陽剛之氣,換而言之,她如果不是一個女人打扮,那麼很容易將她視為男人,長得身材高大,眉粗目深,臉上輪廓分明。
但她的打扮是女人中的女人,梳著高髻,頭髮上掛滿了金銀珠翠,已經看不清頭髮的顏色,臉上粉至少有半寸厚,就彷彿老屋裡剛用石灰刷過的牆,就算再雪白,上面的坑坑窪窪還是清晰可見。
嘴唇塗得鮮紅,紅得好像燃燒的火,令人刺眼得不敢多看,唯恐惹怒她,被她一口吞掉。
其實這也是曹氏不想見她的原因之一,她怕晚上不敢睡覺。
“郝夫人這麼高興。”
曹氏勉強一笑,“夫人請坐吧!”
郝夫人不是一般女人那樣跪坐,而是大咧咧地盤腿一坐,兩條大光腿就直接盤坐在冰涼的榻上,長裙往兩邊一擺,遮住了下面。
曹氏給丫鬟使了一個眼色,讓她去倒茶,郝夫人卻一擺手,“茶不要倒了,家裡準備婚事很忙,還要佈置洞房,我長話短說,說兩句就走。”
“夫人請說!”曹氏勉強一笑道。
“我來給兒媳送一件禮物,是我作為婆婆必須要做之事。”
郝夫人懷裡抱著一個象牙盒子,讓人覺得裡面應該裝滿了貴重首飾,作為婆婆,先來送點私房禮,也是正常。
“夫人太客氣了。”
“不用客氣,我說了這是必須要做之事。”
郝夫人將象牙盒子放在桌子開啟,曹氏一下子愣住了,裡面沒有什麼首飾,而是一本厚厚冊子。
“夫人,這是。。。。。”曹氏不解地問。
郝夫人拉長了臉道:“這是劉家的規矩,也是我的規矩,一共一百零八條,讓線娘今晚好好看一看,我不希望她特殊,希望她嫁過來就要嚴格遵守劉家的規矩,否則,休怪我家法無情。”
說完,她站起身,說一聲告辭,一陣風似的走了,將曹氏驚得目瞪口呆,半晌,她慢慢拿起冊子。竟然是長長的硬條幅,摺疊在一起,拉開來足有四尺長,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從第一條到第一百零八條。
曹氏目光凝視著窗外,彷彿在做一個什麼重大決定,她沉思良久,終於下定了決心,站起身快步向東院走去……
竇線娘被關在東院的空屋子裡,這是竇建德審訊叛徒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窗戶。上面裝有拇指粗的鐵條,門是鐵門,四周牆壁都是用青石砌成,沒有任何辦法逃走。
房間裡光線很暗,只有一張木榻,竇線娘就坐在木榻子上,目光堅定而平靜,雖然明天就是她大喜的日子。但她寧可殺了那個男人,也絕不會和他同床共枕。
兩天來,竇建德每天都會來勸她一番。她只有一個回答,‘我的父親是不會拿我去做利益交換。’
言外之意,她已經不承認竇建德是她的父親了,口口聲聲說疼她,可最後卻拿她一生的幸福去交換兵權,這不是一個父親會做的事。
竇線娘極為憎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