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一三三、一花一葉一世界(下)
左丘無儔傷勢痊癒,重返戰場時,已是又一年的開始。
這時,天下在明眼人眼中,已分為三處,各位左丘無儔、嵇釋、冉愨所有。
闕國全土盡歸嵇釋版圖,不復存在。
葉國在奢城兒與左丘無倚的鯨吞下風雨飄搖。
奢城兒既為原國貴妃,所涉疆域自歸原國無疑。當左丘無儔出現在與葉國的戰場上時,她望風而動,迅速收攏戰線,將所有兵力放在了防禦中,未再貿然行動一步。
有人道奢城兒是怕了左丘無儔,她掩口嬌笑,道:“我當然怕,那可是左丘無儔,那麼多人怕,我豈能例外?自有能喝他分庭抗爭的人,我又何必自己送上門捱打?”
這個“人”,指的當然是扶襄。
原國與越國的戰爭,尚在持續,前者牢牢盤踞住原屬後者的五座城池,步調且緩且穩,不急於推進,也絕不見任何退卻。就是這等柔若細風力若颶濤的太極打法,使得本該在左丘無儔傷重不出之期得到最大斬獲的嵇釋寸步難行,懊惱積累於胸臆,恨怒已臻頂峰。
有感於此,每當腦中稍有閒暇,扶襄便會猜度下一波殺手上門的時辰,有一回,竟在夢中對著少年面孔的少王道:“我最怕烙刑,你何不再找幾個人來烙我?”醒來說給扶粵聽,被狠狠瞪了半晌,一連幾日都不與她說話。
嵇釋最擅反間計,其最重力的反擊正是採用此道。
原國有將趙逵,出自將門世家,但卻不似郎家那般世代皆受重用,趙逵對郎碩一直存有一份自己定義的瑜亮心緒。嵇釋的細作以此點切入,一步步將那點忌諱誘發壯大,殺手鐧則是原國王后嫁前曾住在郎碩的將軍府的秘辛,暗示郎家今日的地位源自獻女色於國君的下作奉迎。
沒幾日,趙逵與郎家人當街相遇,忍不住含沙射影一通譏諷,反被回罵心胸狹窄小肚雞腸,兩方大打出手甚而鬧到公堂,趙逵被判向郎家人低首認過。回到軍營,經那位細作煽風點火,趁酒興領營中人馬向城中的郎府殺去。
及至殺到禁閉的城門前,酒意大退,但興兵作亂的罪過也已犯了,一不做二不休,串通本族中人所在的幾處軍營,包圍了王都。
扶襄受到王都衛戍部隊的戰報,無法不感嘆嵇釋的無孔不入。
“我已經給阿寧發了八百里加急,她會率扶家軍協助守城的郎礡將軍剿滅叛軍。不過,如果這邊毫無支援,城中守軍難免會以為王上吝嗇恩澤,軍心不穩,士氣難成。若派出兵馬,又會迎來這邊將士的猜測,中間若再有三五個人推波助瀾,造就眾說紛紜三人成的局面也非難事。”
“襄兒的這位舊情人真是步步刁鑽,不留半點情分。”冉愨晃首發喟。
扶襄乜眸睇去。
“呃”本來還想問“襄兒今日的道行有幾分是受了越王的潛移默化”,看來是不能問了。
“如今還有一個辦法,即邀蒼勁山內的幾萬人出山。對方雖不乏此意,卻似乎有什麼附加專案,他們邀我一敘,我身為主帥難以脫身,就請陛下替扶襄走一遭罷。”
自家王后的這副神色,貌似拒絕不能?冉愨默默吞下了湧到喉嚨處的抗議,按命赴約。
蒼勁山內歇養了數月的穰常夕,及那位閉關了許久的前越王嵇申,兩者都願再度參與這場角逐,熟料所附條件卻讓身為原王的他為之愕然——
“吾等皆為亡國之君,雖願戮力同心誅殺滅國仇敵,但若就此向他國俯首稱臣卻寧死不為,除非”
“另立國號。”
扶襄一三四、帝王將相本無種(上)
“另立國號,意味著沒有原國,沒有闕國,也沒有越國,每個人都是新生成員,誰也不必擔心自己矮人一頭,簡而言之,是前闕王與前越王為取得一點心理平衡想出的折中之計。”
“朕明白,朕知道,王后不需要提醒,那些人不想活在朕的下頭就是了!”會談歸來,冉愨抱著頭在床上打滾,哀怨的氣息發洩得暢快淋漓。
幸好這人僅是自己的掛名夫君,否則她定會抽出床頭的那把劍將之攔腰斬斷,曝屍荒野?“然後,你是怎麼答覆他們的?”
“朕說,朕懼內,一切聽從王后的吩咐。”
“”真個是怒了!她冷掀秀眉,“你裝爛泥上癮,還要看本姑娘有無意願奉陪,時間寶貴,儘快公佈你的會談結果。”
冉愨起身正坐:“國號為‘吳’。”
“什麼?”扶襄瞪著這個人,這是何方妖物?“你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