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屬們很奇怪為什麼他又變主意了,但向來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好幫忙一路照顧並護送著少爺遊玩,越澤林說要去哪裡就開車去哪裡。
入秋的廣西依舊很溼熱,越澤林這幾天每次回酒店都出了一身汗,累得洗了澡就倒在床上睡著。
時間過了一個星期,他幾乎都忘了自己是為什麼來這裡,相機裡的照片把儲存卡都撐滿了。
要不是在第八天開啟手機,看見那驚駭的新聞標題,越澤林恐怕就要這樣一天天地過下去,用勞累來麻木自己真實的不安和想念。
“少爺?少爺?!這到底怎麼回事?!”
下屬地衝進房裡,拿著手機睜著驚恐的雙眼,螢幕上一模一樣的新聞頭條:
盛天董事痛哭教子無方,願協助警方追查嫌犯下落——內容赫然是盛天集團洗錢的內幕,不同的是,這些事情的罪魁禍首都指向越澤林一人,而身為人父的越坤在照片上是一臉沉痛,並表示會配合警方把“逃亡”的兒子找回。
“怎麼會這樣啊?事情怎麼傳出去的?一點預兆也沒有……”下屬慌得在房裡走來走去,臉上急得都是汗:“少爺,你快聯絡聯絡老爺啊,他肯定知道……”
越澤林手都抖了,在通訊錄裡翻了好幾遍才找到父親的名字。
“澤林,今晚九點到桂林機場,飛機停在那裡,有人接應。”
“爸……”他聲音都不穩了,攥著手機的掌心出了冷汗:“到底怎麼回事?財務的事……”
“回來再說,路上別聯絡任何人,別被警察看見。”越坤說完就掛了電話,語氣依舊平靜無波,和新聞照片上的急切父親形象判若兩人。
腦袋裡嗡嗡地響,越澤林差點把手機弄掉在地上,下屬催了好幾遍才意識到自己現在要去桂林機場。
他坐在車上,窗外的風景在視野裡似乎是搖搖晃晃的,秀美的山水都變得詭異而扭曲。他拿出手機,又把看了一遍新聞,每一行字都觸目驚心,刺得眼眶都要裂開。
北京警方已經開始查詢他的下落,罪名是非法跨境洗錢。但實際上,盛天所做的事情又何止這些,越坤肯定花了不小的力氣把剩下的事實隱藏起來。
既然如此,越坤現在叫他回去,是要做什麼?難道是要親手把他送給警方麼?
越澤林腿都開始顫抖起來——不會的,不會的,父親就算再冷漠殘忍,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況且自己被抓起來進行招供,對整個集團沒什麼好處……
“少爺您彆著急啊,過了這高速就往桂林去了,老爺催得緊,我們就在高速服務區買點吃的,抱歉啊委屈了……”
越澤林搖搖頭,完全沒注意下屬說的話。他在想事情是怎麼洩露出去的?從他接受家族的北京產業以來,那個財務總監就已經在崗,表現一直很乾練而謹慎,怎麼會就這麼被揭發了?看來對方是蓄謀已久,早就想要絆倒盛天。
越澤林手幾乎要在褲子上攥出一個洞,他靠在車後座上,全身僵硬地思考。突然車子上的空調扇葉調了個方向,吹得他渾身一震,答案就這麼竄進腦海裡,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把他叫來廣西的是章弘,這種調虎離山的戲碼這麼明顯,他居然才發現。而且章弘那天已經說了,他和盛天早有結怨,自己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想到。
也許是一直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真正力量,越澤林根本不會想到章弘會搞出這麼大的名堂。
“少爺您在車裡等著,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隨便。”
他坐在車上,呆呆地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明明已經是飯點卻一點也不餓。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意識到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立刻拿起手機,撥通熟悉的號碼。
035。
電話響了很久,李祚軒終於接了起來。
“祚軒……李祚軒。”他下意識地叫出對方的名字,聲音發虛。對方沒說話,他又道:“你……知道了嗎?”
“澤林,我看見新聞了。”對方的聲音很平靜,也很溫和:“你現在聯絡我,是不是不太妥當?”
“我……”越澤林也說不透他打電話給李祚軒具體要幹嘛,只是下意識地舉動。他清楚越坤不讓聯絡任何人,但他就是忍不住。
“你父親怎麼安排的?”
“……他讓我先回北京。”
“是嗎,”李祚軒嘆了一口氣:“越叔叔做的有道理,即使你在廣西,沒有他的幫助也很難偷偷出境。”
“出境”兩個字重重地敲在越澤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