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覺頭上一片烏雲照頂,抬頭尋望去,唔,是鳳凰那廝金燦燦在殿首落了座,正挑了眉毛,一雙吊梢鳳眼精準地直射我這犄角旮旯。呔,這廝眼神忒好了些。只是,似乎不甚友善,想來東窗事發,酒醒記起我誆他三百年修為這事了。
是以,我便掩耳盜鈴將頭轉了個方向,假裝沒瞧見他,任他那利劍樣的目光在我頭頂一派切割。
這一轉頭不打緊,一轉便瞅見了小魚仙倌,一雙星眸似乎也飄在我這角落裡,面色幾許古怪詫異,瞧著我,彷彿意料之外,又似乎盡在意料之中。我朝他笑了笑,難得他卻不笑,似陷入一派沉思之中。
莫不是怨我破了他的結界私自跑來天界?
“水神駕到、風神駕到!”這小仙侍嗓門未免大了些,我正心虛著,被他這一吼,心臟險些蹦躂出來。
但見小魚仙倌的泰山大人與一位端莊的仙姑一前一後飄飄然入殿來,兩人一番謙遜地讓座,約摸讓了半盞茶的工夫,那風神才勉為其難先坐了下來,真真是相敬如賓的一對神仙眷侶。
“一對怨偶啊怨偶!”撲哧君在我耳旁神神叨叨。
水神一如那日我瞅見的模樣,神色安詳淡然,神仙味道十足,一副萬物入眼卻萬物皆無的天下大同相,十分地有境界,叫我豔羨得緊。
小魚仙倌向他二人頷了頷首,他二人亦回了個禮。
這一來一往間,又進來一隊浩浩蕩蕩的神仙,為首的仙姑十分地晃眼,身上覆的一件羽毛霞帔亦十分地扎眼,左右鶯鶯燕燕的簇擁更顯得氣派足足。難得撲哧君未作任何品評,我琢磨著莫不就是今日的壽星——天后。
豈料這位天后徑自分花拂柳走到殿首,向小魚仙倌和鳳凰一個款款下拜,道:“鳥族穗禾見過二位殿下。”呃……原來不是天后,竟是那被長芳主斷過幾十年吃食的鳥族首領孔雀,想來近日裡又恢復了豐衣足食,生生地滿面紅光滋潤色,身後一撥鳥兒仙子們亦康健精神得很。
“除卻花界仙靈,天后此次壽筵真真天上地下,一個女神仙也不落。”撲哧君沉吟道:“莫不是欲藉此番機會將那火神的姻緣也一併了結了。”
噯?原來是給鳳凰選媳婦。
邊上一個神仙捋了捋下巴上的白鬍子,高深道:“這位道友說的有理有理,老朽亦作如此斷定。”
一時,周遭的幾個神仙紛紛回頭附和,興趣盎然狀,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一派熱烈。真真是天涯海角有窮時,八卦綿綿無絕期。
我不免受了感染,興致勃勃地投入這八卦的洪流,聽著撲哧君領著一干神仙將這濟濟一堂的仙姑、仙娥一番比對,我看了看站在鳳凰身邊正與他低聲說話的孔雀仙,一時來了些許靈感。
“我賭兩顆葡萄,孔雀仙勝。”我謹慎地在條几上押好賭資,溜溜圓的青葡萄滾了一滾,周遭幾位神仙的眼珠子亦滾了滾,片刻後……
“我賭一杯瓊露,瑤姬勝。”
“我賭一枚仙丹,精衛仙子勝。”
“我賭一綹劍穗,吉光女神勝。” ……
一時間,七嘴八舌,面前條几鋪得滿滿當當。呵呵,肯定最後全歸我。我慈祥地望著殿首二人,鳳凰配孔雀,兩隻花花綠綠的鳥兒,怎麼看怎麼合襯!
一個小仙童好容易巴上條几的邊緣,手裡捏了根人參,滿面猶豫該押哪個注,“可是,可是二殿下好像歡喜男神仙噯,據說前一陣子棲梧宮裡有個清秀書童甚得二殿下歡喜,與二殿下坐立相隨,後來為了二殿下用法術化成了個女仙子,便被二殿下給棄了。”
呔,不想鳳凰竟是隻始亂終棄的鳥兒。
“嗯,說起此事,老朽亦有耳聞,不過聽說是那小書童紅杏出牆看上了的計都星君,二殿下一時神傷,方才將他逐出宮去。”那高深老神仙插道。
“錯了,錯了,聽聞是這小書童不自量力,與二殿下一同看上了九曜星宮的月孛星使……”另一位神仙搖著扇子忍不住插進來。
我禪了片刻,拿了桌上那仙童放下的人參,莊重與身旁攬著我肩膀,正目光灼灼吸收八卦的撲哧君道:“人參很曲折,還有許多須。”
殿外大嗓門的小仙侍拂塵一甩,朗朗道:“天帝駕到!天后駕到!”
第二十七章
殿外大嗓門的小仙侍拂塵一甩,朗朗道:“天帝駕到!天后駕到!”
話音未落,濟濟一堂神仙們皆停了高談闊論,斂了不羈行止,齊刷刷站將起來,恭恭敬敬攏著雙手垂首相迎。我本欲探頭瞧個新鮮,見眾仙此番模樣,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