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低沉、刺耳。
“錯誤?”莉拉睜大眼睛,向他投以虛假的一笑。“現在你可以利用我來糾正那個錯誤。那不也很好嗎?”
不給他回答的機會,她把椅子向後一推,站了起來。她打算傲然走出餐廳,讓畢曉普獨自坐在那裡,這不是一個有教養的舉動,但能給她帶來很大的快感。可是,她一步還沒邁出,他已經抓住她的手腕。
“坐下,”畢曉普輕輕地說,但口氣非常堅定。
莉拉翹起下巴,一副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樣子。“我寧可離開。”
“坐下。”這兩個字是分開說出的,說得清清楚楚。他那雙眼睛純藍色的,像冰一樣寒冷。
莉拉暗暗盤算作何選擇。她覺察到其他就餐的人正向他們投以好奇的目光。雖然他們沒有高聲叫喊,但他們之間進行的個是一場普通的談話,這是顯而易見的。她仍能從畢曉普那兒掙脫開來,走出去。無疑,他不會竭力阻攔她,冒著當眾吵鬧的危險。彷彿為了回答她的這種想法似的,畢曉普狡猾地抓緊她的手腕。
“坐下,莉拉、”他幾乎是溫柔地說。“現在。”
她坐下了。
他真該讓她走,畢曉普放開她的手腕,靠坐在椅子上時,心裡這麼暗思。他一直覺得有必要給她解釋一下,要不是無法擺脫這種感覺,他本會放她走的。顯然,莉拉同意了。
“我並不想帶孩子們一起走,”他說。
“那麼,你也許不該替他們買火車票,”莉拉以溫和的諷刺口吻提醒道。
畢曉普氣得咬牙切齒,他捺住性子,不使脾氣發作。他有生以來還從來不知道有誰能如此輕而易舉地使他這麼生氣。
“我今天去看孩子們,想告訴他們我過幾個月派人去接他們。”
“你打算什麼時候把他們的事告訴我?到他們登門時?”
“我本來在他們登門以前就會告訴你的。”
“就像你今天上午帶他們來餐廳以前那樣告訴我?”莉拉根本不信,氣惱得幾乎失去貴婦人的風度,鼻子裡哼出聲來。
“我今天早上沒有機會告訴你。”畢曉普用手指捋著自己的頭髮。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用一種勉強說理的口氣說:“我知道這樣做令你震驚,但我不能將他們留在那裡。”
“為什麼不能?”
為什麼不能?畢曉普瞠眼望著她。這問題問得很有道理,但不容易回答。他該如何解釋當他聽見加文說他的父親不要他們、看見加文那厭煩的眼神時,他心中所產生的感覺。
“他們過得很不愉快,”他簡單地說。
莉拉愣愣地望著他。她現在該說什麼呢?說不管怎樣他應該將孩子們留在外公和外婆那裡?說只要她不用跟他們打交道,她不在乎他們過得是否愉快?她突然感到很疲憊,嘆了口氣,說:“我希望他們一路上不惹人討厭。”
她以為孩子們會使艱苦的長途旅行變得更加困難,但結果並非如此。他們以她想象不到的優美風度忍受著被困和無聊的滋味。想想他們的生活被顛倒成這個樣子,如果他們抱怨或者煩躁,莉拉是一點也不會吃驚的。天曉得,她自己面對生活中的突然變化,也感到特別愛發脾氣。但是,加文和安琪兒身上卻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們惦念外公和外婆,惦念他們生活過的那個家;這證實了畢曉普的說法:他們在那裡過得很不愉快。
雖然當繼母的想法使她悚然,但事實證明,至少剛開始時,幾乎並不像她預計的那樣困難。孩於們有驚人的獨立精神。特別是加文,顯得少年老成。他似乎並不期望為自己或妹妹從周圍的大人們那裡得到什麼幫助。從安琪兒向他尋求友誼的那副樣子看,似乎她同他一樣缺乏這種期望。
但是,加文的神情中流露出一種陰鬱的怨恨,這是他的小妹妹所沒有的。安琪兒看來符合她的名字。莉拉從來沒遇到過性情比她更加開朗的孩子。當他們首次登上火車時,安琪兒坐進座位,把臉貼在車窗上,觀看車站的一片忙亂景象。雖然加文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莉拉察覺到他對外面的一切並不是一點也不感興趣。
在離開聖路易斯之後的一段時間裡,孩子們滿足於觀賞沿途的鄉村風光。莉拉的注意力一半放在孩子們身上,一半放在攤在自己腿上的那本書上。那本書是蘇珊給她的,是一本小說,詳細描述了一個青年女子的極不可能的冒險經歷;這個女子在莉拉看來,似乎頭髮長、見識短。這並不是說她有權利在這方面加以指責,她不出聲地輕嘆了口氣,暗自承認道。無疑,在近幾個月裡,她自己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