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大蛇丸那一邊。
風聲呼呼,黑夜裡的勁風不停地吹響。頭頂上開始下起了毛毛雨,空氣裡似乎因為這雨而變得粘稠起來了。
小鎮上,一個不速之客在夜間穿行在各家的屋簷拱角上。踩在上面發出了“噼噼啪啪”的聲音,似乎把房上的瓦片給踏碎了。
那是一個在黑夜裡能夠作為指路燈的身影,因為他穿著的是白色的衣服。
在夜晚穿著白色的衣服踩踏在房簷之上,這本就是一個奇怪的景象,但打更的人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警報。因為他根本就看不見那白色的身影,他看不見,只因為他已經死了。是一把利劍割破喉嚨而死的,他死了之後還是站著的,臉上的表情仍舊是安詳著的,還保持著打更時將要喊出口號的聲音。彷彿他從來沒有死過,只是睡著了,站著睡著了。
大蛇丸忽然停了下來,前方不遠處,一個黑底紅雲高領長袍的身影停留在屋頂拱角邊,從他這裡看去,那顆月亮就掛在他的身後,成了他的背景,夜風吹拂,衣袂飄飄,長袍輕輕鼓起。
月華如水,輕灑在那身影上,將他的樣子映了出來。
修長的身材,長袍拖地,一雙腥紅色的眸子就那麼睜開著。
紅色的眼睛看來本應該是猙獰的,但他的卻不是這樣,那是一雙平靜的眼睛,腥紅的表象下,仍舊是給人以平靜,那是一種波瀾不驚的目光。
沒有表情的俊秀臉上,不帶絲毫的感情,眼睛下面掛著兩道深深的法紋。那是幼年時忐忑的路造成的。
大蛇丸與宇智波鼬對視,久久不語。
他們都想要說些什麼,但都沒有率先開口。大蛇丸其實很欣賞宇智波鼬,但同時他也很討厭宇智波鼬。這本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態度,但人世間的事就是這麼矛盾。你有發自內心欣賞的人,但同時也有不得不討厭的人。
不得不討厭你所欣賞的人,這或許才是人世的悲哀吧。
良久,大蛇丸忽然嘆了口氣,道:“你不該出現在我面前的。”
宇智波鼬垂下了眼簾,道:“我知道,但我不得不出現在你的面前。”
他輕嘆了口氣,用自嘲式的語氣道:“如果我知道就算出現在你面前也是這樣一個結果,那我就不會這樣做了。”
大蛇丸的臉是蒼白色的,就算他沒有表情的時候,也給人以陰沉的感覺,但那真的是陰沉嗎?
大蛇丸呵呵一笑,道:“我會好好儲存你的眼睛的,鼬。”
宇智波鼬突然笑了,他說道:“這雙眼睛到底有什麼好的?讓你一直這麼執著於它?”
大蛇丸向前邁進了一步,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抓住什麼,他說道:“自從八歧大蛇給了我力量之後,我就沒有辦法安寧過一天,如果沒有能夠承載我力量的身體,遲早也會因力量太強而把本身撐破而死。”
夜色更濃,下弦月彷彿船似的浮在宇智波鼬的腳下,清光四彌,暗淡的夜,忽然吹來了一陣寒風,本是夏天的夜,竟是給人以戰慄的寒意。
宇智波鼬道:“你是想用我,還是想殺我?”
大蛇丸笑了,淡淡道:“有區別嗎?反正你都會失去意志的。”
宇智波鼬搖頭道:“不一樣的,如果你要殺我,我現在就會自殺,如果你要用我的身體,那我就會跟你講條件。”
大蛇丸的笑容消失了,緩緩道:“你的條件是什麼?”
宇智波鼬沉默了。
他通常在沉默的時候就會思考問題。
大蛇丸默然地站在月亮照不到的陰影裡,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被月華籠罩的宇智波鼬。
有的人天生便是發著光的,無論在哪裡,他總是能夠吸引周圍。有的人,卻是天生陰暗著的,無論在哪裡,他都會尋找光亮照不到他的地方。
大蛇丸和宇智波鼬便是這兩種人。
宇智波睜開了雙眼,腥紅色的眸子已經變成了如清輝流瀉的星辰般黑亮,他像是在感慨似的說道:“好久沒有用普通人的視角去看世界了,真的好久了……”
聽著這句話,大蛇丸身子也是一顫,下意識地道:“是嗎?”
似乎自己也是這樣吧,普通人的視角看世界?我曾經也這樣看過吧,可是我再不回不去了,為了得到蛇族的力量,我連眼睛也變成了蛇一樣的,不能動的東西就會討厭呢,能動的東西雖然會發自內心的喜歡,卻同時又想要讓它變得不再動……大蛇丸的內心也似是被觸動了,他黯然地想著宇智波鼬的那句話:好久沒有用普通人的視角去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