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兩岸上帆影連綿,一艘艘漕船在河面上絡繹不絕,來往相錯。
自從滄州落入陳軍的掌控之後,那斷絕多時的運河就再度煥發出蓬勃生機。
滄州不缺鹽,但滄州缺少糧食,大批的糧食被運入滄州,而且是遠遠不斷的被運入滄州。
這裡頭可沒有軍方行為,完全是民間發起的貿易。
就跟江南的各路毛神在走私食鹽上大顯神通一樣,直隸也急需糧食。
所以民間商人從滄州往津門、保定走私糧食,對面的滿清官府是會視而不見的。誰叫他們缺糧呢?不管是津門還是京城,再多的糧食都不夠填補的。
陳軍這邊則根本不予理會,只要進出雙方乖乖的納稅就好,甚至連糧食總局都披了馬甲親自下場,因為直隸那邊的銀子太好賺了。
中原這邊的糧價比往年還有些降低呢,因為金種子的橫空出世麼。所有人都深信來年的糧食會更多,所以積累糧食是沒錢途的事。
然後中原的糧食不僅量大了,還比往年同期更便宜了。
但直隸的糧價可在天上飛著呢。
這一進一出,銀子賺的嘩嘩的。
乃至這運河之上的糧船都有了一層無形的護體金身——打津門南下騷擾陳軍的清軍馬隊,根本就不敢攻擊它們。
因為糧商們早放出話了,運河上的糧食但凡損失一粒,我就要十倍的從北邊找回來。
有本事你們就別來我這裡賣糧!
八旗馬隊們憋屈。
但再憋屈也只能忍著。
所以他們就只能變著法的給陳軍添亂子了。
從德州北上,田地密佈,卻少見有人忙碌。大片被燒燬的麥田和廢棄的村落反而越來越多。
不過趙亮不缺糧食。
曼谷王朝的拉瑪一世是一個極乖覺的人。
他知道剛剛被自己搞定的鄭信那是個純粹的華人,所以他擔心北方的大清會以此為藉口對暹羅進行干涉,因為鄭信是死了,可鄭信的後裔還有不少人活著。
甚至為了裝點門面,也是為了安撫暹羅國內的諸多華裔大臣,鄭信的後裔都被他安安穩穩的養在曼谷呢。
所以就連當初對滿清入貢,上摺子請求敕封時,他在文書中都堅稱是鄭信之子“鄭華”。
現在滿清突然遭遇大變,可這個‘鄭華’依舊十分乖覺,對於趙家前去購買糧食的商船大開方便之門。因為鄭華很有自知之明,在整個南洋都挺有名氣的趙家水師,真心不是休養生息中的暹羅可以應對的。
要知道,暹羅現在跟緬甸還正處戰爭之中呢。
就是緬甸大軍的入侵,鄭信才得以在前朝大城王朝的廢墟上建立起了鄭家吞武裡王朝,然後稱王十五年,窮兵黷武過甚,向西反推緬甸,向東攻略安南,還征服了喃奔、帕難、蘭那、寮國、永珍等地。
鄭信死了,暹羅動盪之際,緬甸人豈會放過這一大好機會?
直到趙亮起兵時候,‘鄭華’才擊退了緬甸的進攻。
所以‘鄭華’非常知趣識趣,對趙家大開方便之門,而有了南洋和暹羅作為糧倉,趙亮又怎麼會缺少糧食呢?
趙家控制區域內的鐵器、棉布,江南來的絲綢和茶葉,乃至是筆墨紙硯和各種工藝品等,一船船的送去曼谷,然後再一船船的從曼谷拉回海量的大米。
所以陳國範圍內的糧價便宜是真實不虛的。
滄州等地大批的百姓無奈南逃,趙亮也是有力量收容的。
數以萬計的壯勞力被送到了黃河大堤上,力保今年黃河堤壩的穩固。
而在此時滄州地界還依舊儲存著的那些村落裡,卻一個個都起了土牆柵欄,丁壯們也全拿起了土槍獵弓。
滄州是武術之鄉,民風本就彪悍。
趙亮又大力鼓勵當地百姓結寨自保,甚至還把繳獲的清軍刀槍鳥槍分發給百姓,雖然很多人還是倉惶逃出家鄉,甘做流民上了大堤去,但到底是有人選擇拿起刀槍的。
這一個個結寨自保的村落,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一個個絆住清軍馬蹄的堡壘。它們組成了一張看似漏洞百出,卻又堅實堅韌的大網,把清軍的馬蹄基本上留在了滄州。
要不然,整個黃河以南就盡數要被清軍的馬蹄給蹂躪了。
大運河旁邊,幾個廢棄的村落中一個四面圍牆的寨子尤其的醒目。
在這個面積不大卻聚集了一千多百姓的村寨中,正有人用著昂揚腔調誦讀著文章,卻不是四書五經,而是逸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