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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練了半晌工夫,梁蕭使得興發,長嘯縱身。誰想一個收勢不住,撞在牆壁之上,算籌咔嚓折斷。梁蕭虎口迸裂,鮮血長流,只覺銳痛直鑽入腦,方才想起自己內力已失,劍法再強十倍,也是枉然,當下無心再練。

不一陣,阿冰將飯菜送來。梁蕭用罷飯菜,躺回床上,瞪著穹頂的夜明珠出神。瞧了半晌,忽地啞然失笑,心道:“韓凝紫著實胡鬧。鄉間小兒也知道,牛郎織女二星隔了一條銀河,怎能挨在一起……”他坐起身來,屈指推演半晌,發覺雖然牛郎織女二星方位有誤,其他星辰卻無錯誤,算起來當為已未年仲夏七夕的星圖。

一涉算學,梁蕭精神又振,他覽遍古今曆法,諸天斗數爛熟於胸,心忖道:“自古曆法無過於祖沖之的《大明曆》,我雖練不成絕世武功,但若能超邁先賢,創出壓倒《大明曆》的新曆法,卻也不失為平生快事。”他左右無事,便以七月七日為始,推演曆法為戲,由七七星圖推到七八星圖,再由七月推八月,八月推九月,直至年終,算完已未年,又推算庚申年,如此週而復始,直至天色暗盡,方才罷休。

一連三日,韓凝紫始終未來,梁蕭專注於天文,倒也忘了煩惱。到得第五日傍晚,他推演至辛未年,心力交瘁,一頭睡倒。次日,尚在夢中,忽覺腰上疼痛,睜眼一瞧,只見韓凝紫站在床前,狠狠瞪著自己。她面色蒼白,雙眼佈滿血絲,彷彿數宿未眠一般,見他張眼,便喝道:“起來。”梁蕭見她神色不善,只得揉眼爬起。

韓凝紫坐下來,從袖裡取出一個黑漆漆的物事,重重擱在桌上,冷冷道:“給我開啟試試!”梁蕭見是個半尺見方的鐵盒子,心念一動,道:“這是你偷來的純陽鐵盒?”韓凝紫柳眉一挑,不悅道:“什麼叫偷來的?這純陽鐵盒本就是我大雪山之物,如今不過物歸原主。”

梁蕭想起楚仙流之言,說道:“這盒子明明歸楚家、雷家,你有什麼憑證說是你大雪山的?”韓凝紫瞥他一眼,淡然道:“告訴你也無妨,也好教你服氣。那雷、楚兩家的先祖與我大雪山祖師化陽真人原本師出同門,當年同奪鐵盒,但雷、楚二人欺我祖師受傷,背信棄義,將他撇下,獨吞了鐵盒。這事我以前也不知,後來翻看我師門中的《梭羅指》秘笈時,無意中在封皮夾層瞧見化陽真人的留函,我花了多年,尋訪雷、楚兩家後人,才知那二人隱姓埋名,各自創立天香山莊和雷公堡。哼,你說,我取回鐵盒,算不算物歸原主。”

梁蕭道:“你偷鐵盒也就罷了,幹什麼要嫁禍給……給柳鶯鶯?”韓凝紫黑白分明的美目在他臉上一轉,梁蕭頓時面頰發燙。韓凝紫咯咯笑道:“你心痛了麼?誰叫那小妮子到處張狂,偷了東西還要留名,既然如此,我也順便藉藉她的名頭。”她見梁蕭神色黯然,心頭暗笑,一改怒容,道:“小傢伙,你若能開啟這盒子,我讓你去見柳鶯鶯好麼?”

移星換斗(6)

梁蕭恍然大悟,敢情韓凝紫無法開盒,是以賺他一試,他雖不情願,但也好奇心起,掂起鐵盒,只覺入手甚沉,盒面則是凹凸不平,對著天光細看,但見盒面佈滿細縫,縱橫二十六道,將盒面剖成七百二十九個細小方塊,每一方塊,都深深鐫有一個簪花小楷,遒麗工整。還有若干細淡磨痕,想必是昔日得主曾以硎礪打磨,但這鐵盒不知為何種精金所鍛,歷經斬磨,損傷極微。

只聽韓凝紫道:“這鐵盒開揭之謎,當在這簪花小楷之上,我思索已久,想到兩個開盒的法子。”梁蕭脫口問道:“什麼法子?”韓凝紫道:“其一,這些文字乃是一副璇璣圖,圖中詩句,便透露出開盒之法。”梁蕭奇道:“何為璇璣圖?”韓凝紫瞧他一眼,露出鄙夷之色,冷笑道:“《璇璣圖》是北朝時的奇女子蘇蕙創出的一套迴文詩。蘇蕙的丈夫竇滔本是朝中大將,只因開罪皇帝,被髮配到流沙之地。蘇蕙念夫心切,以五色絲線織成一張《璇璣圖》,寄給竇滔,這張圖縱橫二十九字,共有八百四十字,縱、橫、斜,互動、反、正、退字連讀均可成詩,寄託了蘇蕙思念丈夫之情。”她喚入阿冰,取水侍硯,研好濃墨,而後揮毫在石桌上寫下許多文字,縱橫交錯,勢成方形。

韓凝紫斥退阿冰,指著一行文字道:“你瞧這句:‘仁智懷德聖虞唐,真志篤終誓穹蒼,欽所感想妄淫荒,心憂增慕懷慘傷’,逆向讀來,便是‘傷慘懷慕增憂心,荒淫妄想感所欽,蒼穹誓終篤志真,唐虞聖德懷情傷’,一般通順。其餘各句,莫不如此,堪稱宛轉反覆,相生不窮。”梁蕭依她指點,一一瞧去,果然縱橫反覆,皆成章句,不由讚道:“這蘇蕙果真了不起。”

韓凝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