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渾身仍舊酥麻,剛邁出腳步去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了。
“旋兒!”奶孃幾乎是從夢中驚醒一般,立刻從床上跳起來,一把將她扶起,哭道:“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她用力撐起自己的身體,明白那是麻醉劑的藥效未清,於是走至盆架前,只見滿滿一盆涼水,端起來就全都潑在自己身上,一陣侵入心脾的涼意,確實頓時清醒不少,快步往外衝,奶孃急了,忙將一件衣衫拿過來披在她的身上,哭道:“剛剛才好的,現如今又要這樣去哪裡?”
“我娘呢?”她握住奶孃的手,已方寸大亂,幾滴滾燙的熱淚滑落下來。
奶孃這才又哭道:“她隨你爹去了!”
她用力跺腳,用力在自己的臉頰上扇了一個耳光,憤恨地往外跑。
只見雲夫人園中的十多個俊美小廝全全在院中,看到她跑出來,一股腦兒地湧上來,攔住她的路,卻又不敢碰她,只是口中不停地哀求,姑娘別惱,身體要緊。
她心中又急又氣,那門被小廝們堵了個嚴嚴實實,奶孃又一個勁兒地在身後拉住她,讓她回去換衫。
她閉眼思索,這才想起自己屋子裡放著一把劍,這劍是紀雲表哥隨父親赴浙江府之前送過來的,當時只說是給她做個玩意兒,現在才知道,那竟是用來做定情物的,也顧不得那麼許多,衝回屋中,胡亂將衣裳套了,從櫃中取出劍來,拔掉劍鞘,只見那劍色如白雪,泛著寒光,也不及多看一眼,便拿著衝了出來。
那小廝們看她都手持利劍,都嚇得夠嗆,哆哆嗦嗦地仍舊站了一排,林旋兒救母心切,從碰過劍,只能揮劍指了一眾小廝,喝道:“讓開!”
那些小廝都怕,也有怯的,像是怕了雲夫人,便也不敢動彈。
林旋兒用力閉上眼睛,揮劍便是一陣亂刺,也不分什麼地方,其中一人被劃破了手臂,血流如注,哀號起來,其餘的小廝們這方怕了,都躲著去了,奶孃看到見了血,也驚得渾身發顫,林旋兒只看到讓出了門,趁亂跑了出來,來到大門口,那些小廝都看她手中握著劍,劍上浸著血,一臉怒氣,也都不敢攔,任由她出門去了。
她沿著那一路紙錢往前追趕,手中那把劍方才是恫嚇眾人的用力武器,如今卻已然變成了沉重的負擔,一路狂奔而去,雖只是巳時末,天色尚早,但沿途卻未見一人,只怕是前面途中設了路奠,不許閒雜人等經過,天色已明,林旋兒卻只是心急如焚,高一腳第一腳地向前追去,一個未小心,絆了一下,人便躺在一個臭泥潭中了。
她用力撐起自己的身體,只覺渾身惡臭難當,也顧不得多耽擱,又往前跑。
跑了不到二十步,又絆了路中心的一塊石頭,方要摔倒,只覺一隻有力的手臂將她拉起來。
她十分驚喜,頭也不抬就忙著喊道:“舅舅!”昨日紫菱去了,現在也怕是舅舅趕來了,如今他來了,救出母親就多了一份勝算!
那人不出聲,只是將她拖起來,才掩住自己的口鼻,小聲道:“姑娘!這是劍不是玩意兒,留神傷了自己!”
這不是柳安烈的聲音,林旋兒一驚,慌忙站直了身子再一看時,只見一個年輕男子站在自己跟前,身穿灰色直身長袍,外罩一件黑色壓邊兒的赭色盤領大袖衫,足蹬一雙黑色高筒羊皮靴,頭上一塊兒黑色儒巾,腰間一條黑色刺繡腰帶,佩著一塊兒青色的翡翠。
那人捂住口鼻,看不清樣貌,卻看到他大拇指上帶著一個青色的玉扳指,那扳指顏色鮮亮,通體瑩潤透明,只如同玻璃一般,比起先前林旋兒送與舅舅柳安烈的送子觀音像材質,有過之而無不及。
男子身後還有一眾隨從,見林旋兒渾身泥黑汙臭,均掩鼻而笑,其中一人便道:“姑娘,還不謝過我們家爺,要不是他拉住了你,你恐怕早已葬身在自己的劍下了。”
聽得這聲,林旋兒這才低頭望去,只見那人所說不假,方才跌倒,竟然先將劍跌了出去,那劍插入泥中,直立在那裡,林旋兒若是摔倒,若不被割得皮開肉綻,只怕也是毀掉了花容月貌。
林旋兒哪裡還有心想什麼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了,一心只記掛著母親,只對年輕男子作了個揖,抬頭便往前走。
身後那眾人一陣鬨笑,其中一人高聲道:“爺您這次也是白使勁兒了!想這姑娘會以身相許作為回報,誰不想只得了一個揖,弄得滿手臭泥,這不是羊肉吃不到,惹得一身騷是什麼?”
眾人又是一陣笑。
這些人被林旋兒不多時就拋在了腦後,那送殯的隊伍也有乘車的,也有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