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李景達,就連一向沉穩、心思縝密的李覯,聽完廖居素的解釋,也覺得腦門兒上滲出冷汗。
這個行動計劃,談不上高明,但絕對夠下作,甚至歹毒,如果不是三人的身份在這兒擺著,怎麼看都像是一群壞人在密謀。
“清齋兄,這江右商人數以萬計,牽連的官員百人有餘,按照陛下吩咐行事,恐怕整個江西地面都不太平了!”
廖居素搖了搖頭,說道:“不必擔心,妙就妙在楊慶與王氏的罪名,收縮自如,故牽連人數雖多,但主要以十七家大商戶為主,餘下的小魚蝦不必深究。”
李覯聽了,心中稍安,真要不顧忌地搞下去,那可真是人頭滾滾了。
人的悲歡並不相同,此時的江右柳家,隨著柳人秦壽辰越發接近,歡樂的氛圍更濃了,每天到來的不止是賓客,還有各地的戲班,就連筠州府衙都驚動了,不得不派人加強維持秩序。
送禮的人太多,柳家的金庫裡面,堆滿了奇珍異寶、金銀、地契等物,仍然有禮物源源不斷地送來。
柳家長子柳之林,這幾日是最繁忙的人,因為父親柳人秦只接待大商戶,其餘的祝壽訪客,都有他負責接待。
迎來送往之間,柳之林一直都沒忘記父親的囑託,就是歙州祝家的人,一定要親自接待,一定要好好招待。
先前,這個祝家確實不入自己的法眼,可當柳人秦跟他說清祝家的優勢,以及“投資趙匡胤”的計劃之後,柳之林態度徹底轉變。
說到底,錢才是硬道理!
經商到一定程度了,錢根本就不是問題,無論後周、南唐、吳越、南漢,哪個割據勢力的當權者,學會斂財是必修課。
譬如,張永德私下裡也販私鹽,趙匡胤手下大將石守信,曾經在汴梁城中有多個屠宰肉鋪。
只要搭上歙州祝家的關係,江南江北,柳家不僅生意更加興隆,還能結交更多的割據勢力,如此一來,無論天下風雲如何變化,朝代歷史如何更替,柳家始終是柳家!
正忙活著,管家柳圭湊上來彙報:“大公子,看情形,明天人就來的差不多了。”
“哦,南豐趙家、黎川孫家、邵武馮家的人都到了?”
“是,大公子,江右十七家大戶的人都已經來到,安排入住。”
柳之林若有所思,問道:“歙州可有人來?”
柳圭趕緊翻找賓客名單,好一會兒才說道:“沒有歙州祝家來人。”
柳之林一皺眉,面色不悅,壽宴邀請於一個月前就已經發出了,就算歙州再遠,人也該到了,而且應是早就到了。
“大公子,許是路上耽擱了,要我說,咱柳家的面子,沒人敢駁。”
柳之林說道:“路程不是問題,更何況,祝家在洪州也有生意……算了,你來招待,我累了。”
“遵命。”
柳之林轉身,準備回房間休息一下,誰知,迎面看到蔣現金與柳之柏,兩人悠閒地坐在花廳喝茶、閒談。
原本不想搭理,突然間,兩人笑聲傳來,似乎密謀的事情成功了一樣,柳之林無名怒火燃起,快步走到兩人跟前。
“三弟,妹婿,你們好自在。”
柳之柏面色一凝,不冷不熱地說:“大哥,坐下來喝杯茶,潤潤嗓子吧。”
“哼,我可沒這個福分,偌大家業,等著為兄去打理,三弟命好,什麼都不做也吃喝不愁、享樂不絕。”
“大哥,你什麼意思?!”
柳之柏也怒了,騰然起身,毫不畏懼地盯著柳之林的眼睛。
“沒什麼意思。為兄過來,就是想要告訴三弟,就算你是個廢物,等我繼承了家業,也不會餓著你!”
“你……”
柳之林說完,拂袖而走,根本沒有給柳之柏反駁的機會。
看著人遠去的背影,柳之柏眼神泛起一層寒霜,冷冷地說道:“哼,嫡長子繼承家業?那也要看看,你有沒有哪個命!”
蔣現金一把拉住他,示意不要聲張。
“三舅哥,不必跟他一般見識,你不怕打草驚蛇?”
柳之柏氣呼呼的坐下,一皺眉問道:“妹婿,我真佩服你,難道不會生氣?”
“生氣有什麼用,把事情做好,才是關鍵所在。”
柳之柏問道:“你剛說,從慈善堂挑選了十幾個丫頭,已經調教好了,何時送出去?”
“等到備好嫁妝,立即送走,到時候,必然能夠籠絡一批官員,為三舅哥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