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仁肇毫不客氣、毫不念情地訓斥了馬崇義,說訓斥,太輕了,應該是罵了個狗血淋頭,最後一揮手,示意手下親軍。
“來人,拖出去砍了!”
按軍規處罰,一點問題都沒有,仗還沒開始打,六千人的先遣部隊,戰死兩千多人、物資焚燬近半、兩員大將戰死!
當然,馬崇義不會死,電視劇、評書、歷史文獻等各種演繹中,都會出現類似的橋段——求情。
“都督,馬將軍血戰殺敵,縱不論功,也不至死,還望法外容情!”
“都督,臨陣斬殺大將,軍心容易渙散!”
“都督,敵眾我寡,更兼戰況複雜,戰敗有情可原!”
看,求情的套路都是高度一致,林仁肇壓下怒火,處理的方式,也非常套路化——
“馬崇義,看在眾將給你求情的面子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出去領三十軍棍!”
“謝都督開恩!”
事實上,林仁肇也不會真殺掉馬崇義,且不說,馬崇義出身於“潤州大營”,還是自己的老部下,就說作為“先遣軍”這一條,一路之上,掃清障礙、拔掉據點,逢山開路、遇水架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戰前工作能做到這個份兒上,誰也挑不出毛病,就是李煜御駕親征到此,他也不能殺馬崇義。
而且,林仁肇、陳愷達率領的水、陸兩軍主力軍隊,來得,有點晚。
依照“對吳越作戰會議”的部署,馬崇義、謝彥結束滸口伏擊戰之後,主力軍隊就要出現在江南運河上,雙方空間、空間關係,最多相距二十里,聯絡時間,騎馬不能超過一刻鐘。
然而,稍微一覆盤,就不難發現,戰爭一發動之後,就呈現了逐漸失控的過程——
第一階段,蕩寇軍掃平陽山之後,撫州軍、神衛軍一部就應該快速肅清長洲之敵,接著,馬崇義、謝彥各自完成支援陽山、封鎖太湖的任務,很顯然,這兩部分銜接就已經出現問題了,否則,桂卿也不會拼得那麼慘。
第二階段,“滸口伏擊戰”雖然打得不錯,可誰也沒料到,曹雄、孟安來得那麼快,謝彥伏擊戰都打完了,後面的軍隊(撫州軍、梁溪軍)一看,自然就跟上了,隨後的軍事行動就次序展開。
第三階段,第一次寒山寺之戰,到了這個時候,打不打,已經不是馬崇義、謝彥能夠決定的了,事實上,南唐軍隊徵用船隻、沿江南運河行軍的舉動,就表明戰爭已經打響了——蘇州這邊的斥候又不是死的,早就把訊息傳遞回來——大軍擺開陣勢之後,要麼去打對方,要麼等著被打。
第四階段,第二次寒山寺之戰、梧桐山(涇)之戰,實際上,這個時候就已經完全失控了,馬崇義、謝彥就算是不分開,也不具備足夠的震懾力、防禦力,蘇州方面肯定會派兵打,唐軍也只有應戰!
那麼,來得晚,就得埋怨林仁肇等人?
說實話,也怨不著,南唐歷史上,根本就沒有進行過這種級別的“滅國之戰”,截至目前,所謂滅馬楚、滅閩國、滅荊南、滅武平、滅清源軍等業務專案,充其量是“戰役級別”,還達不到“滅國級別”。
例如,李璟時期,規模最大、難度最高的就是“滅馬楚”,實際上呢,也只是打到長沙,就算完了。
李煜要滅的,不是一城一地,而是吳越一軍十三州!
僅在南唐國內的準備,就耗時兩個月,需要考慮的問題太多了,當然,感到最棘手的,並不是李煜這個皇帝,而是一線指戰員,也就是林仁肇、盧絳、陳愷達等將領。
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參與過如此級別的戰場指揮!
以陳愷達為例,他按照要求,提前動身,可戰船剛離開江寧大營口岸,就發現瀚舟山、幕府山運來的大型武器、火器對不上數目!
負責器械的潘辰嚇出一身冷汗,推遲一日,火急火燎的清點、補充。
一進入江南運河,剛到丹楊水道,又發現了問題,前面是大型樓船,後面是艨艟、鬥艦、海鶻、走舸、遊艇等中小船隻。樓船太大,行進速度慢,由此嚴重拖延了整體行軍速度!
不得已,在進入常州三叉河口之後,才臨時調整了戰船排列順序。
無論如何,大唐雄師、及時趕到,以攻打蘇州為開局的“吳越滅國之戰”,勉強能夠及格。
下一步,就是快速攻堅,在吳越中央反應過來之前,把蘇州收入囊中!
急功近利?老毛病又犯了?不是的,蘇州是整個“滅國大戰”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