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林牧此刻是赤條條的話,其實也不盡然。
左臂上除了纏著的紗布外,上身也被季林喬包成了粽子,還有綁在胸前的一根皮帶。
最初被季林喬從衛生間叫出幫忙的時候,因為林牧身上的傷疤帶來的震撼,使得張嵐心並沒有看到這根帶子,直到兩人幫林牧重新穿衣服的時候,張嵐心才看到,並且知道了它的用途。
鬼泣本就沒有刀柄,末端只用了黑布裹好,林牧平時就是把它藏在皮帶上。
張嵐心揭開皮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林牧的身體稍稍搬動了一下,從背後將皮帶子連同“黑刀”一起抽出。
不經意地摸了一下鬼泣的刀身,瞬間感到一股極其強烈的寒氣傳到手上,嚇得趕緊鬆手,“噹啷”一聲,鬼泣掉在地上。
現在已是沒有心情關心這些的時候,張嵐心拿著盆重新跑進衛生間,再出來的時候,端著滿滿的一盆水,身上搭著兩條毛巾。
將兩條毛巾全部蘸溼,其中一條疊好放在林牧額頭,另一條蘸溼不停在他的身體上擦拭,利用水分蒸發來降低林牧身體的溫度。
擦拭的同時,不同的換下額頭“蒸”乾的毛巾,蘸上水重新放好,每隔一段時間,在用體溫計測一下林牧的體溫。
就這樣不停的擦,不停的換,不停的測……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嵐心終於看到體溫計上面顯示37攝氏度,不覺鬆了一口氣,她全身的睡衣都快要被汗水溼透,整個人也是又困又乏。
這期間,林牧始終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一直躺在床上,只是偶爾渾身抽搐一下。
張嵐心吁了一口氣,總算是放心下來,一屁股癱軟在床邊的椅子上。
疲倦從四腳鑽到肉皮裡、骨髓裡,渾身的肌肉感到痠疼,累到連手都懶得抬起。
心中又擔心林牧會再次燒起來,強打精神睜著眼觀察他的狀況。
好在取暖季還沒結束,房間裡的氣溫並不是很低,即便光著也不用擔心林牧會馬上著涼,何況剛才還那麼嚴重的發燒。
又過了一會兒,身體稍稍緩和一些的張嵐心身手去試探林牧身上的體溫,發現並沒有再出現燒的情況,才重新把被子蓋好,擔心林牧又著涼。
可林牧依然處於昏迷的狀態,張嵐心一時叫不醒他,就一時不敢再去休息。
然而,她實在是太累,太困了,大腦也處於混沌狀態。
整個身體向前一頃,趴在床邊睡著。
……
夜深了。
涼風四起,薄雲遮月。星光稀疏,月光悠悠。
風無痕,輕煙隨風而搖曳。
湖邊的水汽隨著輕風飄到窗前,黏在玻璃上,凝結成一層薄薄的霧氣,使房間內的氣氛更加曖昧朦朧。
在床邊熟睡的張嵐心做了一個夢,夢中一團篝火,燃起焰火光彩奪目,時而像是一隻鳳凰衝破雲霄,時而像是一層火紅的薄暮四散開來……
一隻小小的蛾子圍繞在篝火周圍飛舞,時而被沖天的火熱驅趕飛遠,時而火勢漸微,掙扎著煽動贏弱的翅膀飛近,始終貪婪在篝火旁邊。
像是在徘徊,像是在猶豫。
終於,這隻蛾子奮不顧身的衝進火中,霎那之間,不見了影蹤。
想必是了卻夙願。
終是貪了那片刻纏綿。
落得個灰飛煙滅。
……
張嵐心忽然感覺自己的頭被什麼碰了一下,再次從夢中驚醒。
還未抬起頭便覺臉上溼溼的,用手隨意輕揉了一下惺忪的眼角。
原來,這溼溼的全部是夢中流的淚。
緩緩地抬起頭,強自睜開睡不醒的眼睛,只看了一眼,又全身一個激靈,睡意當即全無。
卻見林牧雙.
林牧雙肩抱在一起,整個身體縮成一團抖成了篩糠,牙齒不停的發出“咯咯”的聲音,像是被放在冰窖一般。
張嵐心伸手去摸了一下林牧的額頭和身體頓時嚇得不輕,就急忙喊道。
“林牧,你怎麼了?”
然而結果和之前一樣,林牧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要不然季林喬寧願被秦格韻懷疑也非要和林牧出去住照顧他
直到此時,張嵐心才真正明白季林喬所說林牧傷後的併發症到底指的是什麼?
原來不僅會發燒,還會發冷。
發燒還好,起碼能用物理的方法解決。
可發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