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還很少,所以那件襯衫的價格實在貴,不僅要不少布票,還要十幾塊錢。
這麼多錢,都快抵得上一個學徒工一個月的工資了,季明宇現在雖然在掙工分了,可是大隊要年底才算賬,他身上自然沒什麼錢。
這一刻,季明宇衷心的希望,自己能去當兵,不僅因為當兵是他的夢想,更因為,只有當上了兵,他才能出人頭地,才不會連想給姐姐買件衣服都買不起。
作為農家子,能出人頭地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而現在,也只有當兵才是季明宇能看到的唯一一條出路。
半個小時很快就到了,再戀戀不捨,一群人也只能忍痛離開。
回到大隊之後,大家各回各家,季前進和季明慶也牽著騾子回家,到家時,季三栓正坐在院子裡抽菸。
季三栓抽的煙,是農家自己種的土煙,味道一般,但勁大,很受大隊裡的老煙槍歡迎。
季前進現在也有了煙癮,他叫季明慶把騾子牽去牲口棚關上,自己坐在季三栓旁邊,開始裹起了菸葉。
季三栓如老僧入定,也不管季前進幹什麼,季前進見老爹淡定的樣子,忍不住問季三栓,“爹,你怎麼問都不問啊?”
“我又不是沒經歷過,還用問你,”季三栓斜著看了一眼季前進,覺得他是腦子進水了吧,這點都想不到。
季前進撓了撓腦袋,鬱悶的說:“這次和以前又不一定一樣。”
季三栓沒理季前進,招兵嘛,還有什麼不一樣的,繼續抽了半響煙,他才說:“今年的天氣異常,還是少養點魚吧!”
稻田養魚雖然既能養魚又能增產,可那首先也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有足夠的水。
安山大隊雖然有河,但這河並不大,遇到天干很容易斷流。
季前進聽了季三栓的話更鬱悶了,他今年原本還準備帶著社員大幹一場哩,不過他爹比他多了一二十年的經驗,這種事情聽他的準沒錯,所以儘管鬱悶,季前進還是老實的說“我知道了。”
另一邊,季明宇回到家時,季明珠正在家裡納鞋底。
明安一看見季明宇,就如小炮仗似的跑過來,嘰嘰喳喳的問:“哥你回來了,結果怎麼樣?你選上了嗎?”
“還不知道,要等幾天再說,”慢步走進家裡,季明宇對季明珠說:“姐,天都黑了,你怎麼還在納鞋底,小心傷了眼。”
一看鞋底的尺寸,還是自己的,季明宇又說:“我又不是沒有鞋子,你怎麼又想起了給我做了。”
季明珠把一隻鞋底的最後一針納完,才說:“你反正早晚都要穿的,早做晚做不是都一樣嘛!”
“太辛苦了,我自己來吧!”納鞋底看著簡單,其實很累,因為鞋底是用麵糊糊把碎布糊起來,要糊十幾層,到幹了之後就會很硬,不用點力氣根本鑽不通,季明宇不想季明珠太累,大了一點之後就自己學著納,現在也做的是有模有樣的。
雖然這件事在大隊裡被人知道鐵定會被人笑話,誰家男人會動針線的,但誰叫季明宇心疼姐姐的心思佔了上風,所以他也不管那麼多了,而且,只要家裡人不說,也不會有人知道。
季明珠把鞋底收了,起身去端飯端菜,並說:“我都做的差不多,用不著你了,你今天一天只吃了一點乾糧,還是先吃飯吧!”
“嗯。”
之後幾天,去體檢的人一直都在盼著通知書,做事也心不在焉的,就是安山大隊的不少人,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心裡卻焦慮不安。
通知書是季前進去拿的,到了地方,季前進的心裡忐忑得不行,他在心裡殷切的盼望,不管是誰,能選一個也好,當然要是這個人是自家兒子就更好了。
出來之後,季前進頭重腳輕,走路都是飄乎乎的,他沒想到,實在沒想到今年他們安山大隊居然有兩個人選上了,一個是他兒子,一個是他侄子也就是季明宇,這是祖墳冒青煙了吧!
一路興奮的回去,季前進進了家裡就大喊:“爹,咱家明慶被選上了,明宇也選上了。”
“你說真的?”季三栓這下也保持不了淡定了,廢話,孫子都要去當兵了,他哪裡還能坐的住。
“真的,真的,”季前進朝著他爹直點頭,並說,“通知書還在我這裡哩,不信你看。”
拿著通知書,季三栓激動得手都顫抖了,他不停的說,“這實在是太好了,晚上,我一定要偷偷給老祖宗上柱香才行,感謝他保佑咱們家。”
“對了,你快去通知明宇,他肯定也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