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
不過,岑芍箋對於文清明的表現手法還是不太滿意,尤其是文清明對於凌俊這個角色的處理方式。她認為文清明將太多的劇情耗費在凌俊的感情處理上面,令整個劇變得稍顯沉悶——當然,稍顯是客氣的說法,文清明估計,其實她的心裡應該是認為這個劇非常沉悶,沒有所謂的能夠吸引觀眾的地方。
即使她不說,文清明也看得出來她在懷疑自己到底是要靠什麼來令這個劇可以不至於象排練的時候那麼無趣。
文清明當然不會讓一個沒有吸引力的劇本在舞臺上丟人現眼。
這個劇本,他是考慮了很久之後才決定的。他之所以將這個劇定位為勵志性質的正統舞臺劇,就是為了讓學校方面可以明白,明白這所學校裡面最早將舞臺劇藝術帶入正軌發展的這些人究竟是怎麼的一群人。
這一次,文清明要在舞臺上表現的,不是煽情的故事,也不是演員的演技,更加不是導演的創意,而是他們作為這所學校的話劇先驅者的一種決心。
演出的時間到了。
燈光先是全暗,然後在音樂《森林、流星、雨》淡淡的前奏旋律之中,紅色的幕布緩緩拉開,凌俊也慢慢地步出了舞臺,伴隨著音樂的節奏,與幕後的演員開始吟誦出臺詞:
“你看見過流星嗎?
沒有。那麼你能告訴我,流星是什麼樣子的嗎?
流星的生命很短暫,他的一生只不過是瞬間的事情。但是在他生命終結的一瞬間,他會發出最美麗最眩目的光芒,永遠留在人們的心裡。”
坐在舞臺下面的文清明靜靜地看著劇情的發展。雖然他面上絲毫波瀾不驚,但是此刻他的心裡一點也不比舞臺上的眾人輕鬆多少。況且,最激動人心,最有表演效果的最後一幕還沒有真正地在這個舞臺上走過位,只是在排練的時候在主樓的樓下試過幾次。真正達到的效果是否能夠如文清明想象中那樣,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這是一次危險的賭博,賭注則是話劇隊眾人的未來。
可是文清明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因為現在他不能不賭這一局。如果他不去賭這一局的話,眾人根本就不會有未來。
最後一幕終於到了。
驟然只見,舞臺上面的燈光全部熄滅,在這一片黑暗之中,彷彿舞臺上的時間都已經被凝固,所有演員的動作都被凍結,時間的腳步也似乎在一個剛才還是活動著的舞臺上面停駐不前了。
只有主題音樂還在這幽暗的空間中若有似無地飄散著。微弱的節奏似乎隨時都會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清風吹散般脆弱,但是卻總是在眾人認為它會就此隱沒的時候,又堅強地支撐過這本以為是無法逾越的鴻溝。
但是,文清明知道,這只不過是前奏。
就在眾人覺得有些無法忍受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結束的黑暗之時,禮堂本來緊閉的大門緩緩被人推開,一道光芒也隨著大門的開啟照亮了漆黑的觀眾席。
由於禮堂的大門本來就是設定在觀眾席的最後方,而眾人早就已經對舞臺上突如其來的沉默感到有些乏味,不由得都紛紛回頭向禮堂的大門方向看去。
文清明就是要這個效果!
“不著痕跡的一場雨,你說那是一場流星……”伴著主旋律,手持麥克風輕聲吟唱的凌俊,從正門處緩緩走進禮堂,從早已經沸騰起來的觀眾席中信步穿越,向舞臺走去。同一時間,伴奏的音樂音量也愈加提高。
但是這個聲音還是被另外一種聲音覆蓋了。
是觀眾們的掌聲。
聽著震耳的掌聲,看著舞臺上已經忘我演出的凌俊等人,文清明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場賭局,至少自己已經落入不敗之境了。
而文清明這個時候也才有空閒發現自己已經是滿頭冷汗。文清明自嘲地笑笑,用衣袖擦去就要滴落的汗珠,暗暗地舒了一口氣。經過這短短的十多分鐘,他至少還是明白了一件事:他真的不適合做一個賭徒。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將未來放在賭檯上的人。
他希望未來是一部自己已經知道劇情的電影,對於其中別人覺得意外的驚險鏡頭,他只想自己這個時候早已是成竹在胸,並且能夠坐在一張舒舒服服的椅子上,手上拿著至少厚厚的一疊已然等候多時的應對之法。
他喜歡將未來把握在自己的手裡。
可是,未來不是一部已經定好劇情的電影。
所以文清明也沒有辦法將未來握在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