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搖了搖頭,“心情不好,睡不著。”
徐璐趕緊問:“怎麼,那位欽差大人,給爺氣受了?”
凌峰冷哼一聲,“一個靠裙帶起家的,也把自己當根蔥了。”
顯然,那個欽差身份不會太高,並且是某個寵妃的人,這回來福建,仗著欽差身份,還給了凌峰氣受。凌身一向驕傲慣了的,又掌管一方軍政,又是堂堂侯府世子,只差天老大他老二了,自然會心中不忿了。
徐璐柔聲問道:“我是婦道人家,官場上的事兒也不是很懂,也沒法子替爺分憂。不過若是爺心裡不舒坦,與我說說也是好的,純當發洩好了。”見凌峰不說話,她又問道:“爺,那個欽差是什麼身份?來福建可是有什麼事兒?”
“能有什麼事兒,假公濟私罷了,就拿雞毛當令箭。”
原來,這個欽差,並非那麼明正言順,也只是為了給皇帝辦理私事而已。就是秦妃深得帝寵,因為已經是正二品妃位,地位僅次於皇后以及正四妃,在宮中風頭正健。前陣子皇帝偏殿起了大火,秦妃當機立斷,以自已柔弱嬌軀護得皇帝平安。皇帝感念其忠心,特地賜她為四妃之首,封號為婉。因秦婉妃是平民出身,再是恩寵,已封無可封,只好封其家人。
然後皇帝派了秦婉妃親信,從四品都轉運鹽使司同知秦忠良,以及秦婉妃心腹大太監楊長寧,一道前往福建泉州,宣旨恩封秦婉妃生母為二等郡夫人。其兄秦天信,正五品初授奉議大夫。
那秦忠良仗著所謂的“欽差”身份,凌峰礙於情面,不得不去了趟秦家,那秦忠良也著實不可一世,居然正兒八經地以“聖上口諭”為由,讓他不得不跪下聽旨,實際上,聖上根本就沒口諭。不過是拉虎皮扯大旗罷了。
不過凌峰剋制的很好,他雖然瞧不起裙帶關係,但這種靠寵愛上位的朝廷新貴,卻是人人敬而遠之的。
秦天信一直經商,大慶朝規定,商人不得入仕,但皇帝依然給了個官職,雖只是散官,有名無權,但對於一介商人來說,已是邀天之寵了。尤其秦天信的夫人秦王氏,也被封為五品宜人,賜繡四季花瑞草冠服。
當官能封妻廕子,這可謂是極大的恩寵。一旦封為誥命夫人,可以不時得到賞賜,享有代表身份和地位的冠服,一定品級的命婦還可以參與宮廷大典、上奏朝廷等。她們對於外界時事也有一定的發言權。
秦忠良其實並非秦婉妃孃家人,但因姓秦,見秦婉妃深得帝寵,就主動投靠了過去,以秦婉妃族兄自居,除了吏部左侍朗張啟峰外,秦婉妃在朝堂上並無根基,有人主動投靠上門,倒也預設了此事。這回皇帝下旨封賞泰婉妃孃家,秦忠良自告奮勇接下差事。雖只是宣讀聖旨,但因聖旨在手,也算是欽差身份,扯虎皮拉大旗,從京城一路抵達福建,可沒少大擺欽差官威。
凌峰身為福建最高軍政長官,也不得不對這秦忠良以禮相待,甚至屈膝折交,這令一向尊貴慣了的他如何受得了?沒有當場發飆,也算是他誠府深厚了。
知道前因後果後,徐璐大鬆了口氣,安慰著說:“原來是為這個。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個道理誰不明白?爺把那秦忠良當作是難纏的小鬼不就結了。”
凌峰怒道:“姓秦的爺還不放眼裡,就是不順那老王八堂堂七尺男兒為了榮華富貴,居然連祖宗都改了,實是令人羞啟。”
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都是極講祖宗根源的。而秦忠良為了榮華,居然擅改祖宗,以秦婉妃族兄自居,這對注重宗族禮法的凌峰如何受得了?
但徐璐卻並未生氣,她只有好笑,又柔聲安慰道:“人家擅改祖宗,到底與爺不相干是不?關爺什麼事兒呀,爺又何必氣成這樣?這人靠著裙帶就把自己當根蔥,不正是應驗了裙帶關係的力量麼?靠這種關係上位的,從古至今,又有幾個落得好?爺只要這麼一想,不就萬事大吉了?”
聽徐璐這麼一說,凌峰也覺得自己實在沒必要置氣,想著自己生了大半日的悶氣,也有些不好意思,“是呀,我生什麼氣呀?唉,到底被人奉承慣了,如今被落了面子,就一時想不開了。”
徐璐又說:“爺也是尊貴慣了的人,何苦與這種人見識?沒的氣壞自己。更何況,是騾子是馬,誰人不知道呀?大家恭敬他,也不過是瞧著秦妃的勢罷了。背過身去,誰把這人放眼裡?爺與這種人計較,也太不值了。”
凌峰總算面露笑容,“嗯,你說得是,是我鑽牛角尖了。”
見他總算不再板著臉,應該想開了,徐璐高興,膽子也大了,又趁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