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之流頗多,遂先有家僕上去打理妥帖了,訂下一間臨水的花臺,兩位小姐才施施然等了臺。
四面竹簾垂落,湖風習習,倒很是舒快。
可如蔓此時卻並沒甚麼好興致,只望著水臺上的墨菊靜靜出神,沈良點了兩名崑曲花旦過來,賞了銀子,便咿咿呀呀開了腔。
如蔓時不時地往湖中回望,沈浪輕敲了桌面,“京城的紫煙姑娘,可不是誰都能請得動了,難得她今日賞光。”
秦雨菱啜飲了一口梨花釀,道,“有沈大哥的面子在,紫煙姑娘自然是要來的。”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臺上又有花旦做唱,可如蔓倒像個局外人似的,安靜地猶如一朵鮮嫩的雛菊,媚然生姿。
聰明如沈良,又豈會瞧不出各種端倪了?這小丫頭出門時還好好兒的,自打見了安子卿以後就變了個人一般。
那情態絕非尋常師徒之間該有的。
正說著就見又一行人登了小築,窸窸窣窣一陣子,就有小廝進來行禮,“見過侯爺,我家郡主也點了紫煙姑娘,不知侯爺可否賞個面子?”
沈良瞧了瞧外頭,招招手,那小廝便上前一步,“我表妹也看中了這紫煙姑娘,這可如何是好?”
如蔓眸光一轉,緩緩抬頭,那小廝早已聽聞沈府表小姐芳名在外,今日一見,端的是眉眼生姿,名不虛傳了。
“凡事也有個先來後到之理,想來郡主亦是通情達理之人。”
“沈家小姐說的沒錯,本郡主自然是通情達理之人,若是沈大公子不介意,那麼咱們便一道聽曲,豈不兩全?”
簾外說話之人,正是那明月郡主,說話間,她珠翠華服,豔麗地踱了進來。
沈良總歸要賣她一個面子的,遂起身相迎,並沒應下,如蔓卻淺淺嬌笑,款款起身,“只要郡主不介意,民女自是無妨。”
明月郡主素來自負美貌,今日見了如蔓,目光始終不曾離開,細細打量著,但見她確如傳聞那般清麗嫵媚,心下不由地多了一分妒意。
安子卿從簾外緩緩入內,衝著郡主微微頷首,便徑直走到沈良身旁,兩人許久不見,各自落座,少不得敘話幾番。
那明月郡主捱了安子卿而坐,如蔓卻離得遠,她剋制著不教自家失了儀態,只聽明月郡主柔聲道,“安郎與沈大公子原是有故交,那今日可來得十分巧了。”
“自打皇榜昭告之後,我便奔波於朝堂內外,我的性子沈兄應是瞭解,端的是不大習慣,今日才得了空,淮安王邀我陪郡主遊湖,權作散散心,倒是舒暢,不想竟遇上你們。”安子卿面容清美,握住瓷杯的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
只是在如蔓眼中,他外表如何變化,身份如何尊貴,卻仍是那個青竹幽的安夫子,從不曾改變。
“安郎才華出眾,很得陛下賞識,我父親亦是頗為欣賞,常贊他為文品中第一等俊才。”明月郡主話中時時透出與生俱來的優越感,還有一絲炫耀之色。
如蔓微微扯動唇角,那沈良便教人給她換了新茶,關切道,“秋氣涼爽,表妹該多飲些熱茶。”
安子卿便回頭提點,“往梨花茶中放兩顆梔子,更宜提神。”
如蔓將他凝住,安子卿忽而清朗一笑,“這小築上水氣偏寒,你亦不可多坐。”
明月郡主訝異地問,“安郎與這位小姐可是舊相識了?”
沈良遂柔柔地看向如蔓,道拔冶礱眉壹侔病!
如蔓還未答話,就聽安子卿恭敬地說,“蔓兒是安某的弟子,我曾在秦府做過夫子。”
見他直言不諱地承認了,如蔓心下不禁微微一暖,再見他目光澄明,心中漸漸安穩,玉容上遂更添嬌俏。
安子卿這會子雖是四面應承著,可眼裡頭卻盡是如蔓的笑顏,將近一年未見,她當真是出落地愈發可人,不想時常聽聞那八美之一的相府表小姐,竟然是自己心上之人,一時不知是甜是苦。
明月郡主略是打趣地問,“不想安郎竟有這麼個美嬌娘做弟子,當真是教人羨慕的緊了。”
“若說起來美嬌娘,郡主在此,誰還敢妄稱了?”沈良見她處處針對如蔓,遂客氣地打了圓場。
安子卿晃晃頭,“那時蔓兒還小,不過十多歲。”
如蔓便起身行禮,“一年不見,還未恭賀夫子高中之喜。”
“你我之間,何時用得這般客氣。”安子卿面上雖是教訓弟子的語氣,可隱隱的親暱之感,若有若無的,端的是教人浮想聯翩。
那明月郡主點了清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