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了,喉嚨緊繃得塞不進去食物。但飯菜都是夏末做的,夏末突然抬頭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條件反射地低下頭去吃。吃東西這種事,不管在哪個家庭裡,他都很難自由,也不能任性。
也許他應該回寢室去,也許他就適合沒人管的地方,他最適合自我流放。所以說分明是個怪胎,卻還非要往別人身邊湊。
但是夏末不能認為他是那麼看他的啊,他喜歡他崇拜他都到了什麼程度了啊?他憑什麼這麼冤枉他?他一陣憤怒,但是接著又被沮喪打敗——在夏末不痛快的這一天裡,是他撒了最後一把鹽。
飯吃完了,他主動幫著夏末洗碗。夏末乾脆就把活都丟給了他,擦了把手,突然跟他說,“我的女朋友跟別的男人曖昧,你知道了,但是卻不打算跟我說?”
“我怕你生氣。”小舟低著頭說。
“覺得我自尊心會受損。”夏末點了點頭,“我在你眼裡就那麼廢物?就脆弱的不能聽這訊息?那她跟夏亦微劈腿這事都真成這樣了,你肯定也早就知道了?你覺得我這種處境特別好玩是不是?”
小舟抬起頭來,帶著一絲恐懼看著夏末,他的聲音咄咄逼人,他們兩人之間那種親密無間的氛圍已經一掃而空了。
不要再胡說八道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重要。
他想說出來,但是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他又遲疑了。他從小到大都沒有說過這樣的真心話,現在也還是說不出來。最動情的話,是他最後的底牌。如果連這個都說出來了,再被拒絕,他就無法面對自己的絕望了。
所以他那時候也從來沒給夏末打過電話,即使他的文具盒裡寫著哥哥的電話。告訴夏末他想他,極度地想見他,瘋狂地想見他,他一定會來見自己,即使他會忘記自己,但他卻從來不是一個殘忍刻薄的人。但是他做不到,當時覺得如果說了這樣的話,他還是不來,他就再也沒有希望了。雖然後來他也逐漸明白,人與人之間有時候總要有一個人先湊近一步,另外的人才能領會到意思。所以有些關係,不進一步,終究就荒疏了。
可他還真就是個理論派,即使想得這樣明白,在這樣的年紀再次遇到這樣的問題,也還是做不到。如果他真的說得那麼煽情了,結果夏末還是生氣呢?
但是,往好的一面想,有時候說什麼並不那麼重要,做什麼才重要。他又鼓起勇氣來。夏末只是今天太生氣了而已,他應該知道自己是個表裡如一的人,等他消氣就會想明白的。
果然夏末自己轉開了視線,似乎不想這麼逼著他了,而且還咬緊了嘴唇,好像他自己也厭惡他剛才說的那些話。他自己心裡也不好受,小舟看得出來,又忍不住心疼他。
一直到睡覺的時間,夏末都沒有再說話。
這種滋味實在太難熬了,小舟幾乎不敢躺在夏末的身邊,又覺得能挨這麼近距離的日子基本到了頭。一夜失眠,天亮的時候他才想起來他還要上課。就在這個時候,他以為他已經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第36章
星期一夏末也有課,早上兩個人差不多同時起床,只不過氣氛這種東西……基本上還是固體。兩個人在衛生間門口走了個對臉,夏末看著小舟的臉愣了一下。不用說小舟也知道,一宿沒睡覺,胡思亂想,煎心熬肝的,自己的臉色肯定不會太好看。照著鏡子的時候,他看見自己的嘴唇上起了一層皮,臉色看起來就像高燒之後。
即便是這樣,夏末也沒有跟他說話,大概是真心懷疑他不是個東西了。他在家裡就算待一個早上也是煎熬,就這麼等著夏末原諒他,要等到什麼時候?他自己都沒有信心了。也許不等夏末原諒他,他就已經自行掛掉了。
小舟早上的這堂課很重要,老師講課速度奇快,他需要竭盡全力地理解,滿心疲憊。他也時常覺得每一天都是全力以赴的奔跑,他給自己安排很多工,每天都制定目標,很少會放縱自己輕鬆。他一直依靠這樣的忙碌和緊張來抑制灰色情緒,但今天他的確意識到自己繃的太緊了,因為他遇到了真正的沮喪和失落,他堅持不住了。
差不多每隔十分鐘他就得把自己從失神的狀態裡拖回來,每想到一次夏末,他都害怕得心臟揪緊。他也試圖讓自己分分心,想一想夏末的缺點,想一想他也沒有那麼重要,但是那樣想只會讓他更痛苦,好像只要想一想就是對夏末的一種背叛,而且痛苦的人還只有他自己。
第一堂課結束的鈴聲跟手機簡訊同時進來,他馬上去看手機,時間掐得這麼準,他希望是夏末。但只是陶可。
他記得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