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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保安大哥已經上樓巡邏第二次,見她受到腳步聲驚擾再度抬頭時,不好意思地摸摸頭:“陳小姐還沒加完班?早點回家吧,女孩子一個人晚走不安全。”

她微笑著輕聲道謝,憨厚的保安猶如收到禮物,喜滋滋地離開。

在這個又像機關又像企業的單位裡,陳子柚混得還可以。

她容貌姣好,但屬於耐看的那一型,不算耀眼,打扮也不招搖。

她業務能力不錯,工作時很專心,不爭搶也不推託,而且不擅於表現與彙報,與她一起共事,很輕鬆很放心。

她很少參加同事聚會,從不談論自己的事情,每一次的競聘上崗她從不報名,每一次升職都沒她的份。

而且她每年總會請很多的假,所以明星員工的稱號也通常都落不到她頭上。

這樣一個神秘的低調的有點羞澀的楚楚可人的沒有威脅感的小女子,固然沒有特別好的朋友,卻也沒有什麼敵人。

室內電話突然響起,是那部公用電話。她等它足足響三聲,才轉接了過來。

電話是她的頂頭上司打過來的。上司剛從上面派下來,很年輕,三十出頭,在國外念過幾年書,帶一點洋作派,喜歡喊大家的英文名字。

雖然一共只打過幾個照面,但他立即聽出是她,很和善地說:“Carol,這麼晚還在辛苦?你們那兒還有誰在加班?”

她思索了一下,老實回答:“現在只有我一個人。”

“今天Mike跟我也在加班,一會兒請你倆出去吃個飯好嗎?”Mike是上司的男秘書,去年剛畢業。

陳子柚婉言謝絕。不只因為怕閒話,而且她今天是例假的第一天,白天辦公室裡冷氣吹得太強,現在縱然她在炎夏裡抱著熱水袋出一身汗,仍然痛得厲害,強撐著在工作。

不是她多麼敬業,而是因為她第二天請了假,所以手邊的工作還是先做完比較好。這項工作小組每個人都分了工,她不想因為自己耽誤整體的進度。

過了許久有人輕輕敲門。大廳裡的門其實一直是開著的,她以為又是那個向來婆婆媽媽的保安大哥,一邊快速敲著鍵盤一邊說:“我很快就會走的。”

那人咳了一下,抬頭看去,卻是年輕的上司助理林邁,提了兩個白色飯盒給她:“陳姐,頭兒說你也沒吃飯,讓我訂餐時多訂一份。頭兒還讓我轉告你早些回家,做不完改天再做。”

她連忙站起來道謝,將飯盒雙手接過。開啟來,裡面的幾樣菜居然都是她喜歡的。

她回想了一下,好像上個月全體聚過一次餐。她一向挑食,只吃有限的幾樣東西,卻不知被誰記住了。

本想打個電話感謝一下上司,後來想,即然已經請林邁代為轉達,就不必再多此一舉了。她寧願顯得失禮,也不想多事。

菜還是熱的,她快速地扒了幾口,剩了大半。但胃裡不那麼空蕩蕩時,沉沉如下墜的小腹也似乎疼得輕了一些。

她只剩一個結尾就可以結束工作,手機恰在此時叮叮咚咚響起來。

她的手機鈴音很輕柔,但在這樣安靜而空曠的空間裡,還是突兀得很。

陳子柚對數字非常敏銳。儘管那個號碼她沒存,而且一共接了沒幾次,但她知道那是江流的電話。

她剛好一點的生理痛又厲害起來。

江流永遠是禮貌而客氣的腔調:“陳小姐,您現在是否在家?”

“我在單位加班。”

“江先生讓我送……我到您單位樓下等您?”

“我再有半小時就能到家。”

“知道了。”

她輕輕吐了一口氣,看了一下桌上臺歷的日期,覺得十分刺眼,伸手將那一頁翻了過去。

同事桌上的檯曆都是月曆或周曆。手機、電腦,查閱日期如此方便,其他東西能簡則簡,誰也不願意擺一個笨重的東西天天在面前。

只有她的桌上擺著日曆。年初時是厚厚的365頁,每過去一天,她便撕掉一頁。

她非常喜歡每天早晨撕掉昨天那頁的感覺,把昨天徹底丟掉,每天都是嶄新的。

但她的數字記憶非常的好,總有一些頁碼,縱然撕掉她也會常常很不舒服地記起,比如國恥日,國難日,比如她很想忘記但一直沒能如願的一些日子。

江離城的數字記憶也非常好,他可以隨口說出某一塊路邊廣告牌上的聯絡電話,儘管他坐在車上時從來不向窗外看。所以他非常樂於提醒她某些她寧可忘記的那些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