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節目並不精彩,並且狀況連連,但是臺下的父母們熱淚盈眶,將手掌拍破,這樣的場景令她回憶起了自己的兒時。
節目結束時,她在環境清幽的校園裡慢慢踱著步,回想著自己的童年,少年與正在悄悄流逝的青年時代。
這世上真的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她一度可憐自己,但是與這些孩子相比,她又是何等的幸福。她從來都不曾缺少過健康和美麗,她智商正常,她也從來沒貧困過。即使在她覺得自己最最可憐的時候,她也沒缺少過這一切。
只是她的生活裡總有大片大片的空白。她模糊的絢爛的童年與少年,空白的是親人們的臉,她童年與少年裡最深刻的記憶是她的老保姆。在那條界線分明的斷裂帶之後,她的生活褪色成一團團或深或淺蒼涼的灰……在這無彩的空白的世界裡,她全部的記憶只剩了一個名字,她想忘記卻很難忘記而如今又不該忘記的名字。
彷彿有神靈在搞惡作劇一樣,當那個名字浮現在她的腦中又被她試著努力擠出去時,她在一座嶄新的風格獨特的教學大樓前止住腳步。大樓四周還飄著彩旗,應該剛剛落成投入使用。那座樓前有一株小松樹,姿態挺拔秀致,樹旁立著一座漢白玉的小天使雕像。她將目光投向黑色的座基,石基上鐫刻著:江離城先生捐資XXXX萬建成此樓,並於XXXX年XX月XX日親植此樹。時間只不過是他離世前的兩週。
她看著那兩行字,神志恍惚了一下,伸手去摸了摸那個小天使的腳。那座雕像塑得與四五歲小孩子一般大小,神情姿態栩栩如生,鮮活得彷彿隨時都能擁有真正的生命。她又看了一眼那棵樹,樹下不知被誰放了一束白菊花。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找出一張面紙,將那塊黑色石基上的一處明顯的汙跡擦掉後轉身離開。
她找到自己的車後,謹慎地又回頭看了一眼。青天白日裡,校園又時時有保安巡邏,本不會有危險,但她的第六感告訴她,有人一直遠遠地走在她的身後。
當她轉頭時,她看到了許久不見的江流。他仍然是一身黑色,但大概沒為沒穿西裝的緣故,既使看起來風塵僕僕,也顯得很年輕很休閒,很比以前更像個孩子。
他朝她微微地彎了彎唇角:“陳小姐,你還好嗎?”
魂魄(2)
因為這次偶然的邂逅,子柚與江流恢復了邦交,或者叫作終於建立了邦交。畢竟他們認識的年份雖不短,卻似乎算不上朋友。
他是那種與人保持距離的人,她也是。也許真如他曾經所說的那樣,命運相同的人的氣場比較相合,他與她,在這世界都再無一個親人。
這有點奇怪,因為那個令他倆如今走得比較親近的原因,實際也是他倆認識了那麼久也不可能成為朋友的原因。如今也許是時過境遷了,他們都不再避諱那個名字,而且他倆的相處方式也跟以前不一樣了。
與江流熟識以後,子柚證實了自己以前的猜想。這個傢伙的本性,果然很活潑,很愛笑,很多話,甚至很惡毒。可憐在江離城身邊的那些年,他如此壓抑扭曲真我。
但是他對江離城的忠誠一如既往。比如有一回陳子柚惹了江流,他設計了半天終於將她的話題引入他的圈套,尋了個機會說:“現在你知道其實江先生是個好人了吧?你一定很後悔當初拒絕過他吧?你哪來的幸運再去找另一個人這樣對你?知道世間沒有後悔藥了吧?”其打造排比句的功力幾乎要勝過瓊瑤劇男主角。
子柚說:“對,你說的全對。他是好人,我不會再有幸運遇上第二個這樣對我的。可是就算再給我十次重來的機會,我也一樣會做同樣的選擇。”
正在喝水的江流被噎到,恨恨說:“你你你,你是沒有心的女人。我真不知道,江先生到底看上你哪一點。”
自從他們熟悉以來,他早就把用了很多年的“您”、“陳小姐”改成了“你”和“子柚姐”,對她有意見還會喊 “陳大姐”,陳子柚由著他去。
“我也不知道,你對我有意見還老是跟著我,到底看上我哪一點,。”
他倆之所以走得這麼近,起初的確是江流經常找她。他幫了她不少忙,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及時地出現,也常常請她或者要她請他吃飯,甚至在她參加群遊活動時陪她一起,向人介紹自己時說:“我是她弟弟。”而且他倆的相處也確實有一點像姐弟。
起初她躲他,因為她想避開與江離城有關的一切,但是她想了想,與其逃避,不如面對,反正她早已避不開。她孤單了那麼久,有個弟弟其實很不錯。
之前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