隙處趙寧佑的身影,陌生的令我如此心寒。
指尖死死的扣著堅硬的漆木,我仍然不敢相信耳邊聽見的一切都是事實,趙寧佑不是趙家的人,趙寧佑,居然,不是趙家的人!
趙宸穆給我的詔書竟然是我親手給他的。
我竟然,親手將母后心心念唸的江山拱手讓給了一個外姓人!
我哆嗦著攤開了自己的雙手,為了這樣一份詔書,我冒著生命危險進了火場,我在正殿生生捱了敏元后一刀。
我以為,只要將詔書交給趙寧佑,只要讓趙寧佑坐擁天下,我的使命就完成了,原來,趙家如今的狀況盡然是我一手斷送的!
是我,親手毀了趙家的命脈,紫徽星光芒黯淡,趙家的帝王之象越見彌弱,竟然有我的一份功勞!
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我抑制不住的劇烈顫抖了起來,面前的場景越見的混亂和模糊,剋制住了心中萬般的情緒,我慢慢收起了手,我忍著要衝上去質問他們一番的衝動,無比冷靜的從書房中走了出來。
“公主這麼快就出來了,可曾見到皇上?”大總管安公公在書房的外殿瞧見我的身影,疑惑著上前去詢問。
我的面色太過沉鬱,點了點頭從他的身邊匆匆走過。
回到寶華殿,阿桃心有慼慼的在殿口張望著,瞧見了我的身影很快的走了上來,屏退了其他宮人,我靜靜的望著她,“西苑的平嬤嬤在西苑當差了多少年?”
阿桃神色有些不解,“平嬤嬤十五歲就進宮了,已經在宮裡帶了三十個年頭了!”
我坐在美人靠上,抓著桌上杯盞的手還在顫抖,“去把她叫來!”
阿桃瞧了我的神色,趕緊點著頭拘謹了跑了出去。
“回稟公主,老奴還記得,太后娘娘——”
“是季青茹!”我冷聲打斷她,她配不上太后這樣的尊稱。
平嬤嬤被我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有些心驚的改口道:“青妃娘娘是貞元四十年進的宮,當時帶著五歲的大殿下,當年的孝元后對青妃娘娘的進宮很是不滿,尤其是對大殿下,老奴還記得,當時孝元后硬是不肯承認大殿下的身份。”
說道這裡,平嬤嬤停了下來,帶著幾分怯意望了望我。
“繼續說!”我望著那繡著繁華錦簇的地毯冷著聲道。
平嬤嬤一個哆嗦,支吾著繼續開口,“雖然孝元后阻攔,可是先皇硬是要立當時太子殿下的身份,說是這是他五年前往玉門關同青妃生下的孩子,跪在孝元后的門口跪了整整一夜,孝元后心疼先皇身體弱,這才答應的。”
“趙寧佑那年進宮,宮裡安排太醫滴血認親了麼?”我掀了掀杯盞上的茶蓋有些漫不經心的問。
平嬤嬤細細思量了片刻,這才道:“當年孝元后有過這樣的要求,老奴那時候還沒有去西宮任職,還在孝元后的宮中當著粗使奴婢,先皇知道這個訊息後,還來孝元后的寢宮大鬧了一場,後來這個滴血認親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聽到這裡,我的心裡一片冰冷,手指緊緊的攥緊了手中的瓷片,身子越發的抖動的厲害,趙宸穆,你竟然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他肯定知道趙寧佑的身份,不然母后為何提到這認親的事情就要急的跳腳!
我趙家真是出了一個萬年的情種,就連明知的綠帽子也帶的如此心甘情願,甘之如殆!真不愧是我趙家的好兒郎!
“公主,老奴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平嬤嬤跪在地上弓著身子小心翼翼的望了我一眼。
我沉著臉,端坐著身子垂著視線望著她,冷聲道:“嬤嬤在宮中這麼多年,知道什麼話該說不該說,今日嬤嬤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我都不知道。”
平嬤嬤眨了眨眼,跪在地上道:“老奴知道,今日老奴不曾來過寶華殿,也不曾知道知道公主的病已經痊癒!”
我在心中冷笑了一聲,“我記得平嬤嬤在宮中有個侄女,好像在寧霜的宮裡任職,平嬤嬤若是說漏了嘴,就去乖乖準備棺材本吧,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情本宮可是不願見到的!”
平嬤嬤嚇得連連伏身在地,口中顫抖著道:“公主放心,老奴絕對不會說漏嘴!”
等她的身影敢離開,我將手中的茶杯用力擲向空地,瞬間隨著清脆的聲響,碎片迸濺的滿地都是。
趙宸穆!偏偏你死了還要拖著我下水做著趙家的千古罪人!
奉天殿內,大堂上硃紅色的案几擺放著十幾位趙家的列祖列宗,我舉著案几上的昏暗的燭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