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皇甫鷹揚神情莊重,邢振梁微頷首道:“如此多謝少俠了,聽聞令尊有傷在身,不知近況如何?”
皇甫鷹揚嘆口氣道:“老頭給我捎來一封書信,說他近日閉關療傷,約摸得半年之後才能出關。”
邢振梁沉吟著道:“令尊傷在葉行歌手下,想要痊癒的確不易,哼……這魔頭罪惡滔天,若是不能見他伏誅,老朽難消心頭之恨。”
皇甫鷹揚點頭道:“罪魁禍首,人人得而誅之,前輩請拭目以待。”
邢振梁目光一睨,撫須微笑道:“少俠言之有理,這江湖終究是屬於你們年輕人的,未來的誅魔之戰,正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
皇甫鷹揚慨然道:“功業我不放在心上,只想為老頭出一口惡氣。”
兩人這廂聊得熱絡,同時也在關注登塔的邢稚鶯,此刻她已經逼近段芳瓊,相聚只餘丈許距離。
段芳瓊本來便已經力竭,發覺邢稚鶯迎頭趕上,心中更覺氣沮不已。
抓在鋼樑上的手微微顫抖,段芳瓊緊盯頭頂最近的那根樑架,一時之間竟失去了躍上去的勇氣。
只是一晃神的工夫,段芳瓊倏覺眼前一花,但見邢稚鶯衣袂飄風,堪堪從她身邊掠過,繼續往塔頂攀去。
段芳瓊見狀不禁心灰若死,須知她如今年方雙十,比邢稚鶯大出三歲有餘,可對方不僅在武林大會上奪得探花之位,今日又在輕功上完勝於她,她一番刻苦修行,差距卻終難彌平,那修行還有何意義?
但凡心高氣傲之人,其實最容易懷疑自身,段芳瓊眼下便是這等艱難處境,霎時胸中鬥志洩盡,才覺周身汗出如漿,連手腳都劇烈顫抖起來。
段芳瓊忍不住淚水盈睫,只能緊貼齊雲塔,全力平復心緒。
看到段芳瓊停滯不前,眾人多少有些意外,臺上的薛繼芳同為女子,這時更顯關切之色,徑向身邊的袁梓卿道:“小段姑娘莫不是有些怯了,否則怎地不再攀登?”
袁梓卿咳聲道:“或者心存畏怯,也或者氣力不及,兩者皆有可能。”
薛繼芳輕輕一嘆,喃喃自語道:“這齊雲塔委實太高,便是我在上面,也難保不會犯嘀咕,小段姑娘年紀輕輕,真是難為她了。”
袁梓卿點頭道:“所以等而觀之,治劍館那位邢姑娘更顯難能可貴,不知她與清雲道長,究竟是誰技高一籌。”
薛繼芳唔了一聲,面現遲疑的道:“對了袁夫人,若是發生意外,貴處可有因應之法?”
袁梓卿微微一頓,這才回答道:“既然角逐寶物,自身便該有覺悟,敝處只能盡力而為,卻難保證萬無一失。”
薛繼芳心下稍定,目視齊雲塔道:“盡力而為便夠了,方才我見左掌門也已經上峰,看來是早有察覺,放心不下小段姑娘。”
袁梓卿嗯聲道:“總之還得看段姑娘自己,若是她不能鎮定心神,做出最合理的選擇,旁人終歸幫不了他。”
正在兩人說話之間,龐子健也已經攀到段芳瓊的位置,打眼瞥見後者的狼狽情狀,他不由得面現輕藐之色,鼻中冷哂道:“不自量力,徒然貽笑大方,我看你還是儘早下去,免得一不留神丟了性命。”
段芳瓊聽到這話,羞窘之餘更覺氣憤,厲聲呵斥道:“你!誰要你多管閒事!我……我絕不會輸給你!”
龐子健乾巴巴的一笑,手掌在遠端鋼樑上用力一拍,隨後也不理段芳瓊,徑直往上面一層躍去。
段芳瓊這口氣憋在心裡,真是怎樣都咽不下去,霎那間把心一橫,奮起餘力繼續登塔,決心不讓龐子健小覷。
如此又攀上三丈光景,段芳瓊剛剛躍起身形,孰料疲憊之下力有不逮,丹田氣海陡然一沉。
須知輕功便是以清御濁,倘若體內濁氣下沉,無論如何都沒法縱躍。
段芳瓊此時身在半空,這才叫“萬丈高樓失腳、揚子江心覆舟”,哪怕竭盡全力去夠頭頂的樑架,卻還是差之毫釐,一把抓了個空!
身軀急劇下墜之刻,段芳瓊駭得面無人色,口中發出一聲絕望的尖叫。
眼前但見萬物飛逝,卻似浮光掠影,再難抓住分毫,只餘粉身碎骨的命運。
眾人眼見段芳瓊墜落,頓時激起一片驚呼,薛繼芳更是離座而起,脫口惶聲道:“怎會如此?!速往救援!”
話雖如此,但眾人都心知肚明,這等高度跌落,必定十死無生,哪怕大羅金仙都無計可施。
段芳瓊腦中一片空白,正自瞑目待死之際,卻陡覺身軀猛然一頓,兩條手臂竟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