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巷的權貴們都聞風而來表示支援。在這年頭,誰也不會與自己的性命過不去,周大夫是魏國第一國手,誰也不敢輕易得罪,沒見郕王都對她以禮相待,敬讓三分嗎?郕王的心疾連太醫院院首都治不好,到了周大夫手裡卻幾次險死還生,可見她果然有真本事。她說迷信不可取,那定然是不可取的。
可憐有姝剛闖出一點名頭就被周妙音壓得死死的,心裡那叫一個憋屈。不過仁心堂也並非全無生意,苦等七八天後總算有幾個壯漢抬著一具屍體上門,請他幫忙救治。
為了提高逼格,有姝在救人方面也是有選擇的。他命壯漢把屍體擺放在門外,連裹屍布都沒掀開就掐指推演,末了徐徐開口,“這人我救不了。”
“你不是號稱活死人肉白骨嗎?”其中一名壯漢朝懷裡的匕首摸去。
有姝半點不怵,繼續道,“此人康元二十五年生人,七歲喪父,十歲喪母,十二歲落草,十三歲手裡有了第一條人命,二十七歲殺人愈百,乃大名鼎鼎的江陰第一匪,二十九歲逃入兩江,三十歲金盆洗手,堪稱惡貫滿盈。他之所以吃個糯米丸子都能被卡死是遭了天譴,我宋有姝可不敢與老天爺作對。”
圍觀路人本還以為宋掌櫃是胡說八道,只為推脫掉這樁苦差,卻見幾名壯漢露出驚駭之色,然後紛紛抽…出匕首四散奔逃。他們全都是死者的把兄弟,一塊兒殺過人犯過案,通緝榜文如今還擺放在各地官員的案頭上,一旦被抓…住必然會被凌遲。但他們早已從苗疆學來易容之術,便是親爹親孃站在跟前也認不出,怎會讓一個黃毛小子叫破…身份?
目擊者實在太多,根本殺不過來,還是趕緊逃了吧!這些人剛跑出去半條街,就被巡邏的侍衛堵住生擒。他們慌亂中踢翻木板床,令僵硬的屍體滾下臺階,裹屍布四散開來,露出一張泛紫的臉龐,一顆糯米丸子因撞擊的力道從大張的嘴裡掉出來,在地上打了兩轉。
“我的娘哎!看都沒看就知道是被糯米丸子卡死的!”一名路人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方才捕快已經說了,那些人果然是江陰來的盜匪!宋掌櫃怎會知道?真是算出來的?”
“應該是算出來的吧?江陰第一匪歸隱的時候他還在吃奶呢,哪裡能知道這些秘事!”
議論紛紛中,幾名侍衛快速跑來,把地上的屍體抬去官府,又有幾人反覆盤問宋掌櫃,都只得了他一句“算出來的”答案。因王爺早有吩咐,要好生看著宋掌櫃,故而才總有巡邏的侍衛從神農街經過,他們不敢隨意扣押王爺要關照的人,只得先行審問其餘壯漢,若證明他們果然與宋掌櫃沒有牽扯,這事就算了了。
訊息遞進郕王府,郕王面上毫無反應,倒把張貴嚇了一跳。他問了又問,確定盜匪們此前並不認識宋掌櫃,而他們大哥也是當天吃早膳的時候卡死,連路送去仁心堂,中間並無耽誤,因此宋掌櫃也無從得知死因。換一句話說,除了推演掐算,宋掌櫃並無別的渠道得知那些秘事。
“王爺,這宋有姝有些邪門啊!他說能治好您的病……”張貴有些動搖了。
“再看看吧。”郕王擺手。
這一看又過三天,仁心堂門外再次擺了一具屍體,這回抬屍的是一對夫婦,說自己兒子得了急症忽然暴斃,求宋掌櫃救命。有姝施施然走到門外,照樣掐指一算,言道,“康元末年,你公公罹患重病,恰逢你夫君外出走商,三月未歸。你嫌公公癱瘓在床是個累贅,便餓了他七天七夜,終於將他餓死,對外卻擺出孝順賢淑的作態,矇蔽了所有人。因你不奉養公婆,老天爺便罰你老來無子送終,這是你做的孽報應到你兒子身上,我亦不能施救。”
路人譁然,卻不似第一回那般斥他胡言亂語,反倒齊齊朝婦女看去。本還哭得驚天動地的婦女此時已啞然無聲,臉上忽而閃現驚懼之色,忽而露出猙獰醜態,與丈夫驚疑不定的目光甫一對視便尖叫著跑了。
不用再問,這事定然是真的。被撇下的中年男子立刻抱起屍體,卻不是去追妻子,反倒朝官府走去。他要敲登聞鼓,為枉死的父親鳴冤。
有姝極目遠眺,表情淡漠,寬大衣袂在寒風中獵獵作響,頗有幾分得道高人的姿態。待路人看夠了他才轉身回店,關上門後用力揮舞拳頭,一雙眼睛賊亮賊亮。可憐外面那些人已被“神運算元”矇蔽大半,還當他多麼詭譎莫測,手段超凡,又哪裡知道私底下他是這副狗性兒。
周氏醫館的學徒們也躲在街邊看熱鬧,回到店裡把事情經過講給周妙音,末了問道,“周姐,兩次都被他算準了,莫非他真有幾分道行?”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