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姐,聽說你是因為和柳先生的同居關係才得到演出的機會,對這件事你有沒有甚麼要說明的?”
“易小姐,柳先生和王小姐,是不是因為你的介入才分開的?聽說王小姐還因為這件事尋短見?”
“你──”越來越離譜荒謬了。柳星野衝動的想衝過去,被唐志摩拉住。
“我不許你們胡說八道!”他失去理智的大叫。
這一叫,叫出“流氓們”更大的興致和無聊。每張口快速地啟用,一張一合,黑黝黝的口腔宛如探幽幽的無底洞,洞淵中死著陰森森的白骨頭。
場面完全失控,吵吵鬧鬧成了一群烏合之眾。突然那個高八度的尖銳嗓音又拔地而起,狠準凌厲地刺向易莎順──
“易小姐,你父親因柳先生被錯殺致死,可以說,柳先生是害死你父親的兇手。你知道實情嗎?還是一直被矇在鼓裡?你在這出戏裡演活了痴情、孤寂、無依的角色,你是以甚麼樣的心情去詮釋它?又是以甚麼樣的心情與柳先生同居這麼多年,並且以他為對手,演出這麼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你父親的死,在你心裡可──”
“你給我住口!”柳星野全身熱血與沸度同時升高,一拳打翻程振實的下巴。
第十三章
來了!這一天終於來了!
她終於知道所有的一切了!
他最擔心最害怕的時刻終於來了!她知道一切了!
“星野,你開門!你躲在裡頭就能解決一切嗎?”唐志摩搥著柳星野緊閉得沒有一絲縫的房門,極其無奈地垂頭嘆息。
那一天發生那件事後,所有的拍攝工作告停,幾乎每家報紙的娛樂版,都以“世紀性”的聳聞報導這個事件;那些二三不入流的小報雜誌內容之駭俗,就更不用提了。
程振實堅持對柳星野的動粗傷害提出控訴,放出話來要柳星野走著瞧;柳星野置之不理,全賴唐志摩從中斡旋,花了一大筆錢才勉強壓下這起風波。
“打人事件”就這麼不了了之。但柳星野和易莎順之間由過去往事,卻被炒得天翻地覆。
但因為那一天,對記者所有的追問,柳星野除了怒目相向,甚麼也沒說,易莎順更是如了啞巴;確實的結果,眾家記者根本甚麼都沒撈到。報紙所有的一切報導,全是不負責任的揣測,滿城風雨,卻沒有一顆落實的雨滴。
然而儘管如此,各媒體報章雜誌就像處於百家爭鳴的春秋戰國時代,每一天每一晚都有柳易兩人關係的揣測報導,唯恐落了人後;甚至追溯到亙古的以往,細說從頭。但那些全是一堆沒有根據的瞎掰,捕風捉影,湊湊熱鬧,填填版面,刺激銷路而已。
但“聳動”還是造成了。尤其“星光雜誌”更以特刊的方式存心報復柳星野對程振實的舉動。它根據某個工作人員的提供,以第十三場戲為假設依據,再以“他們之間”的劇情鋪陳出柳星野和易莎順之間的所謂“一切內幕”。
既為“內幕”,必然不堪入自,卻又最引人注意和興趣。
他們甚至找上了王殿紅,指證歷歷柳星野和易莎順的“真實”關係,整件事就像貼了卷標般不容置疑。
就在這時,易莎順突然失蹤了;柳星野找瘋了她可能的去處,卻全部探不到她的下落。他將自己關在房中,誰也不理,不吃不喝,任唐志摩在門外喊破了喉嚨,全都不理睬。
易莎順失蹤,柳星野又這副模樣,這五天來,唐志摩簡直活在地獄中。他可以不理外界一切的追問質詢,也可以不管工作停擺、節目面臨播出壓力,甚至開天窗的惡運;但他不能不管這兩個人。他原是希望藉此“孤注一擲”,為他們尋闢新的起點──所有的後果和發展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滿城的風雨衝擊也都在他的預估下。但他怎麼也沒料到,事情排山倒海而來,壓力會這麼沉重。
他這場“孤注一擲”,賭的原也是柳星野和易莎順兩人之間痴心裡的感情深淺疏濃──關鍵就在易莎順身上了。她對柳星野感情的深刻多少,決定了這場賭注的命運──
也決定了他們彼此的命運。
他知道她受了很大的衝擊,也知道她出走失蹤的原因。他知道,等她想明白了,心裡有了答案,她自然就會回來──
或者,永遠不會回來。
他希望她能看見柳星野此刻枯槁消沉的模樣,那是個正在為愛受苦受折磨的男人,他的愛,很深很深……
“星野!”唐志摩用力踹開門。柳星野縮在窗子下,神情恍惚,一直喃喃念著:“她知道了……她走了……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