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凰雪很為難,不知道怎麼說鱟。
“奶奶,最後一趟,差事接下來了,要言而有信。”帝炫天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
“亮子,你怎麼今天看上去有點不一樣呀……”老婆婆猶豫了一下,湊了過來,手指輕輕地拔到了他的耳下。
帝炫天楞了一下,趕緊往後縮。
“你是不是我的亮子呀。”老婆婆揉了揉眼睛,有些遲疑地說道。
“是的,奶奶。”帝炫天眉頭微鎖,低聲說道。
“可是……你的胎記呢?”老婆婆的手指顫微微地抬起來,指向他的耳朵。
帝炫天楞住了。
“你是……他的兄弟嗎?我糊塗了,我怎麼會認不出自己的孫兒?我應該一眼就認出來的呀!你比他高點,壯點!你比他沉穩一點……他很愛笑的,你都沒有笑……”老婆婆跌坐下去,怔怔地看著他,突然眼淚就落下來了,哽咽著說:“亮子說過的,如果有一天回不來,會有他的兄弟來看我的……我的亮子去了哪裡呀?”
御凰雪放下筷子,嘴巴上像粘了糯米,怎麼都張不開了。
老婆婆的眼淚越流越急,粗糙的手掌不停地在臉上抹,“我的亮子,他說過的……若回不來……但是我得給他收屍啊,得把他和他爹孃埋在一起去啊……我的亮子他在哪裡?”
帝炫天沉默地坐了會兒,慢慢站了起來,撩起衣袍,雙腿一曲,給她跪了下去。
“老太太,我會照顧您老以後的生活,行亮那裡……我會安排。”
“好孩子你起來,你叫什麼名字?”老婆婆趕緊過來扶他,但腿一軟,也跪了下去,抱著他的肩膀,大聲哭了起來:“好孩子,你告訴我,亮子在哪裡,我得接他回來啊。”
“我會送他回來。”帝炫天扶著她顫抖的身軀,啞聲但堅定地說道。
“是不是被山匪……”老婆婆仰著滿是老淚的臉,哽咽著問道:“報官了嗎?”
“交給我吧。”帝炫天扶起她,低聲說:“老人家節哀。”
“那你的臉為什麼和亮子一樣。”老婆婆的手哆嗦著,去撫他的臉。
帝炫天垂著眼睛,慢慢地揭下了面具。
老婆婆一把奪過了面具,哀聲大哭了起來,沒一會兒,就暈死了過去。帝炫天把她抱到了榻上,沉默地坐在一邊看著。
“怎麼辦?”御凰雪小聲問道。
“我安排人來照顧。”帝炫天深深吸氣,低聲說:“要先把那些兄弟的屍骨接回來,入土為安。”
“但是……”御凰雪不知道怎麼說好,帝崇忱正是以此為誘餌,要誘殺青衫軍,若再安排人去,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走吧。”帝炫天站起來,緩步往外走。
御凰雪慢步跟出來,扭頭看了一眼,小聲說:“老婆婆好可憐。”
“所以,從現在起,我不能再走錯一步。”帝炫天扭頭看她,一字一頓地說:“所以,不要和我鬧,只信我,只跟著我走。”
御凰雪惆悵糾結,理智讓她後退,退回平和的生活裡去。感情卻讓她往前,擁抱這個剛剛受挫的男人。
“小御兒,我會做到的。”他緩緩抬手,撫過她的臉,眼裡滑過一抹憂傷,隨即自信地說道:“質子生涯,那般痛苦,我都過來了,沒什麼過不去!”
御凰雪偏了偏小臉,感受他掌心裡的溫度,輕聲說:“那我再信一次。”
帝炫天的手從她脖子後面繞過去,把她摟在了懷裡,低低地說:“小御兒,謝謝你。”
“為什麼謝我?”御凰雪抬起長睫,輕聲問道。
他沉默良久,動情地說:“謝你在一片血色之中,為我停留。”
御凰雪的心微微一震,原來他是懂她的,知道她懼怕什麼,厭惡
什麼……
細雨淅淅瀝瀝地下,葉片被風吹得東搖西擺。
“入秋了。”他偏過頭,喃喃地說道:“我曾說過要帶你去看雪,茫茫白雪,至純至淨。”
“我等著。”她的雙臂環過他的腰,輕輕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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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打得芭蕉葉東搖西晃。
酒樓裡生意比昨日清淺,因為她覺得昨日半價賣虧了酒,今日提成了雙倍的價錢,酒客們望而生畏,都不進來了。只有兩三個冤、大頭,老酒鬼,打著能賒帳的餿主意,坐在這裡賞雨飲酒。
奶孃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