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躲在幕後,刻刻石頭,玩玩玉器,閒時找鄒老先生喝喝茶殺兩盤棋,過著悠然寧靜的生活。
還沒到最冷的時節,石誠已經在工作間裡安上了暖爐來溫暖他那條常年冰冷僵硬的右腿。他意態閒適的點上一支菸,用鉛筆臨摹一張玉飾圖樣,剛抽了兩口煙就聽到樓梯上傳來慌亂的腳步聲。
石誠忙將香菸扔出窗外,並開著窗揮散煙味。一早就交代過僕人,一旦那人回家就趕緊通知他,因為元清河的嚴格監督,讓他想抽根菸都變得像做賊。
這個時間,元清河應該剛剛開始工作才對,沒理由這時趕回家。僕人咚咚的敲著房門,石誠困惑的跑去開門,就見清早出門去買菜的幫廚站在外面,一抹額頭上的汗水,焦急說道:“先生,不好了,我聽說軍座在城南絲瓜橋和李司令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石誠臉色倏然一沉,執起靠在牆邊的柺杖快步走下樓。
江坤城揹著手在兵營裡來回踱步,外面隱約能聽到炮火的聲響。
半個月前,李司令就將一直駐守在蘇州一帶的江坤城一師調了回來,其時,南京城中已經有了異動,葉之章等老黨員幹部一一被捕入獄,但李今朝將他調回來也只是以政府即將還都加強南京駐防為由,一直讓他留守城北軍營按兵不動,直到上午開始,西南方向不斷傳來此起彼伏的炮火聲,他才直覺出事了。
不一會兒,林虎快步跑進來,一進屋就對他說道:“師座,司令和元軍長在城南打起來了!”
這正是他擔憂的事,因為今天司令交給了他一項重要任務,在天黑之前將一直被當局通緝的葉畫眉秘密送往蘇州藏身,但直到現在他都沒能見到葉畫眉本人,聯想到前段時間元清河突然發了瘋的大肆捕殺地下黨,他擔心李今朝在送葉畫眉出城的途中出了狀況。
他抓起架子上的外套套上,一邊往門外走一邊對林虎說:“走!我們去看看!”
江坤城帶著手邊一支精銳騎兵一路進了城,準備橫穿南京城到出事地點看看能不能幫上忙,雖說司令並沒有發話命令他出兵支援,但礙於他現在與李今朝是一根繩子上拴的螞蚱,誰離了誰都不行,假如李今朝這棵大樹倒了,那必定也會牽連到他自己,畢竟,元清河的實力,他是見識過很多次的。
南京城驟然燃起硝煙,這讓早已習慣了和平的市民們驚恐萬狀,生怕被這場戰事波及,紛紛閉門不出,街道上一片蕭條。
江坤城的騎兵在冷冷清清的道路上狂奔,不想行至拐角處,一輛黑色汽車突然衝了出來,橫在路中間,江坤城慌忙勒住韁繩,馬匹發出一聲長嘶,前蹄高高揚起,幾乎將他掀下背去。後面計程車兵來不及勒馬,一個撞一個,場面亂成一團。
江坤城惱怒的看著那輛汽車,車門緩緩開啟,一根柺杖伸了出來,他一愣,果真看見大哥從汽車裡走出來。
石誠面色不善,拄著柺杖走到他跟前,將柺杖狠狠往地上一戳,斜睨著他:“怎麼著?還嫌場面不夠亂?”一直以來那兩個人的明爭暗鬥幾乎成為他的心病,要是江坤城這小子也捲進去,他就真的要心力交瘁了。
江坤城見大哥這般陰沉的臉色,隱隱有種山雨欲來的跡象,他趕忙下馬,走到石誠跟前扶住他:“大哥,到底是咋回事?”
石誠長嘆一口氣,無奈道:“那兩個人的事你別跟著瞎摻和,我另外有任務交給你。”
傍晚時分,在天際最後一抹晚霞隱沒之前,十九路軍以最快的速度集結在城南,挖出了戰壕,全軍上下都進入了最佳戰鬥狀態。當然,李家軍也不是吃素的,畢竟盤踞南京城這麼多年,根底都擺在那裡。
於是,天黑之後,這場強龍對地頭蛇的戰爭全面爆發了。西南方向的夜空不時被照明彈照亮,隱隱約約的炮聲從沒間斷。
一場戰役結束,天還沒亮,元清河站在城樓上一動不動,十二月初的南京不是最冷的,但這樣的凌晨也足以讓人渾身血液凝固四肢僵直。
又一枚照明彈緩緩的升上天空,瞬間將一片空地照得亮如白晝,元清河藉著那片刻亮光掃視了一眼屍橫遍野的戰場,神色有些凝重。
李今朝這一次大約是徹底和他撕破臉了,進攻的火力相當猛,他們出動了六門德制大炮,連續不斷的轟炸了小半夜。而元清河打得相當保守,一味的隱忍,以防守為主。兩軍實力奇虎相當,到目前為止,他也沒讓李今朝佔了便宜,但他心裡明白,假如李今朝下令讓江坤城那支精銳之師出動,那自己不一定能扛得住這樣迅猛的火力,反擊只是遲早的問題。
“軍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