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大概真的是一位生活優渥的貴公子,只可惜年紀輕輕身體殘疾,只能終日在賭場裡消磨人生,她不覺對那位公子的好感又增添了幾分。
陳寶珠懷揣著裝得滿滿的錢包坐上了一輛黃包車,她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在跟著自己時候,便壓低聲音對車伕道:“去重慶大學。”
在重慶大學東側一處靜謐的角落裡,草木尚且沒有褪盡黃葉,陳寶珠懷著欣喜與不安焦急的等待著,她迫不及待的要告訴他這個好訊息:她有錢了!
遠遠的就看到一個身著學生服的大男孩腳步輕快的朝她小跑過來。
“寶珠!”大男孩跑得額頭上沁出汗珠,興奮的在她面前停下:“你怎麼來了?”
他從來都是直呼其名,雖然她是他的嫂子,是大哥娶過門兩年的三姨太,但是年紀相仿的他們卻是說不出的投緣,在許許多多大哥不在家的夜晚,他們都並肩坐在花園的石凳上促膝長談,以至於某一個夜晚,他終於逾越了家庭倫理,佔了她的身子。
他曉得對不起大哥,大哥年長他十多歲,長兄如父,自父母離世之後,大哥包攬了養育他教育他的責任,十分疼愛他,送他去貴族學校念洋文,然後安排他進入有名的大學,預備著讓他將來從軍從政。可是大錯已鑄成,他與寶珠墜入愛河之後,他明白自己已經沒有臉再見大哥了。
“英雄,我來看看你。”陳寶珠仰著臉看他,似乎欲言又止。
英雄摟著她的腰將她攬進懷裡,親吻了她。一對正在熱戀中的男女站在越來越幽暗的暮色中深情擁吻了一會兒。
陳寶珠放開她,開啟小皮包,給他看皮包中的厚厚一沓鈔票,欣喜說道:“英雄,你看,我有錢了!”
英雄看到那數目可觀的鈔票,嚇了一跳:“你哪來的錢?”他知道大哥小時候窮怕了,所以在金錢方面十分吝嗇,即使是對待他最喜歡的弟弟和最寵愛的三姨太也不例外。
“我今天去了賭場,手氣好,贏了許多,我明天再去碰碰運氣!”陳寶珠一雙清澈大眼中閃爍著希冀的光芒,“等我攢夠錢了,我們立刻就走!你跟我去閩南老家,我們兩個過清清靜靜的小日子,好不好?”
英雄垂下頭,不說話了。
他實在是愛極了陳寶珠,但是又不忍如此殘忍的對待大哥,但如果一直與嫂子維持著這樣不見天日的地下關係,顯然也是不可能的。大哥是個精明至極的人,他能夠想象若是哪一天大哥知道他與嫂子私通,會毫不猶豫一槍打死她,就像槍斃那些地下黨一樣。畢竟,女人不是必需品,而他這個弟弟,才是最寶貴的親人。
“大哥不在家?”
陳寶珠點點頭:“前幾天聽說有一批貨在城外被人打劫了,他已經有好多天沒有回家。”
英雄重新將女人擁進懷中,嗅著她髮油的香味,終於長嘆一聲,一咬牙:“好,我帶你走!”
翌日,陳寶珠早早的就趕到鴻運賭場,在大門口就被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擋住去路:“夫人請隨我來,我們張先生在等您。”
陳寶珠看著這個瘦高陰鬱的男人,他一雙眼睛藏在墨鏡背後,語調莊重有禮,卻讓人感覺不到任何溫度,甚至連一點點邀請的語氣都感覺不到。
雖說心中惴惴,但她也認出這位乃是昨天那位闊氣公子哥身邊的保鏢,便沒有拒絕,任由男人將她引到二樓貴賓包廂裡。
果不其然,那位滿身貴氣的公子意態閒適的坐在桌邊,捧著一壺茶慢慢喝著,抬眼瞥見陳寶珠,便熟絡的朝她招手:“陳太太,這邊請。”
好像被他溫潤儒雅的氣質所感染,陳寶珠感覺一見到他感覺整顆心就放鬆下來,她悄悄的撫了下胸口,換上一副款款而來的緩步,走上前去,在石誠身邊坐下。
“昨天樓下大廳太過嘈雜,我們今天換個地兒,清淨,還有熱茶喝!”石誠隨後笑著對伺候在一邊的小姐道:“麻煩你給這位太太來壺龍井。”
“張先生不必客氣,我……隨意就好……”陳寶珠是個在閩南的山區長大的村野姑娘,沒怎麼見過大世面,因此這位還不很相熟的公子哥對她特殊的客氣和熱情簡直讓她受寵若驚。
“哎,陳太太何須跟我客氣?我一個廢人,如今就剩下吃喝玩樂等死的日子,陳太太肯賞臉陪著我玩幾局,算是在下莫大的榮幸。”
陳寶珠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得瞥了一眼他殘疾的右腿,不由也哀婉的嘆了口氣,這位公子品貌修為性情等各方面都非常完美,只是可惜了這條腿。
“一年前出了一場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