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元清河推搡著下了車,小孩子歪著頭打量著石誠,嘴巴張成“O”型,末了眼睛一亮,剛要說什麼卻被女人捂住嘴。
石誠揉了揉那孩子的頭髮,那孩子慌忙拘謹的後退了一小步,姿勢周正的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表情中帶著驚喜和誠惶誠恐。
元清河對女人說了一句什麼,便提著他的手銬將他帶進院牆,院子裡也乾淨整潔,種了容易打理的松樹和一株樹冠豐茂的櫻樹,根據樹齡判斷,這棟房子至少建於十年前。
這是他的家,他的女人,他的兒子,一切都是這麼寧靜而美好。
元清河面色不善,女人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埋頭跟在他們身後,等到他們走進屋,女人端著水盆和抹布走出來,跪在地上,將簷廊上的泥塊擦乾淨。
手中的鐵鏈停頓了一下,石誠停下腳步,元清河蹙眉望著他,就見他弓下/身子,將腳上的皮鞋脫了下來,端端正正擺放在一邊。
元清河回頭看了一眼正跟在後面擦地的千鶴,又垂頭看了看自己皮靴上沾的泥巴,恍然記起自己進屋似乎從來不脫鞋,可是屋裡屋外時時刻刻都很乾淨。他也俯身脫下靴子,立在一邊。
千鶴羞澀的朝石誠微微鞠躬,繼續埋頭擦地。只是那個孩子一路跟著他們,走到側邊客房。
元清河將他推了進去,扔下一句:你就住這裡,便重重的拉上紙拉門,牽著兒子離開了。
他默默的抱著阿信盤腿坐在簷廊裡,小小的孩子似乎看穿了父親眼中的憂鬱,用溫軟的小手捧著他的臉,輕聲問道:“為什麼要抓母上大人?”
“因為他不聽話。”胡亂的安慰兒子,他此刻的確是心亂如麻,人是抓過來了,下一步該怎麼辦?他雖然知道那人與軍統有牽連,但是杜公館的槍殺案絕對不會是他做的,縱使那人要殺自己,也絕不會以這種卑鄙手段下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案子錯綜複雜,越來越讓人無從下手,此刻竟然又冒出一個身份不明的殺手要刺殺自己,唯一的嫌犯偏偏又是他。
“父上大人請不要生氣,阿信一定會聽話的。”阿信踮起腳尖安慰似的摟住他的脖子,他小小的腦袋裡已經盤算著怎樣去勸說母上大人聽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臨近2013年年末,在跟時間賽跑,死命更新中,有點倉促,邏輯漏洞還請指出。
☆、第 85 章
家徒四壁的房間,卻出奇的讓人安心,石誠環顧四周,扯開嘴角笑了笑,索性躺倒在地上,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伊藤千鶴端了晚餐輕手輕腳的拉開門,就見他睡姿頗為瀟灑,倒一點也不像個被囚禁的嫌疑犯,不禁莞爾,她將餐盤輕輕放在一邊,推醒了石誠。
石誠睜著朦朧睡眼,看到那日本女人將餐盤朝他面前推了推,隨後姿態優雅的邁著小碎步走了出去,替他掩上門。
雙手被銬住的姿勢確實不太方便吃飯,但並不影響飯菜的美味。石誠平時住在破落的小院中,自身又不擅廚藝,每天都在外面的館子叫現成的飯菜,半冷不熱的胡亂吃一點,此時難得有熱騰騰的新鮮飯菜,他吃得很開心。
晚餐後,元清河牽著阿信路過門前,就聽到裡面不斷傳來鐵鏈與瓷碗磕碰的聲響。他在門前駐足,從縫隙中窺探到那人狼吞虎嚥的架勢,不由蹙眉。
石誠不經意看到印在拉門上的高大身影,悻悻的放下碗筷,抹掉唇邊粘著的飯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的確是很久沒有吃到這麼精緻美味的食物了,他快把進餐禮儀忘光了。
元清河陰著臉掏出一串鑰匙,從門縫扔進去,牽著阿信離開了。
身後的屋子裡,鐵鏈與瓷碗磕碰的聲音再度響起。
阿信好奇的抬頭,瞥見父親臉色更黑了一層,扯著微微抽搐的唇角,頓了一下,拉著阿信快步離開。
一夜無夢,已經有很久沒有睡得這麼踏實安心了。醒來的時候,已是天光大亮。
一側頭就看到紙拉門上印著一個小小的人影,那個孩子睜著明澈的黑眼睛正從門縫裡窺探自己。他似乎以為自己偷窺得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道影子早已暴露了他的身份。
石誠微微一笑,朝他招了招手。
孩子瞪大眼睛,像受驚的小動物一般慌忙躲開他的視線,後背緊緊貼著拉門,小手按在門上,手指在輕微顫抖。
很傻很傻的小孩子,很有那個人的風範。
石誠走過去,一把拉開紙拉門。孩子驚叫一聲,猛的跳開很遠,卻被石誠一把揪住衣領,拖回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