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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叫的奔向他,他一一仔細辨認著。

沒有!他們都不是清河,清河不在這裡。

他推開那些試圖拉住自己的手,踉踉蹌蹌的走出門去,過道兩邊來來回回有許多人走過,可是沒有一個是他。

他揪住一個人的衣領問道:他呢?

他將背對著他的那個人的臉扳正,仔細辨認,也不是他。

後面有很多人追上來了,走廊盡頭隱隱約約有光,他一瘸一拐的奔過去,在闖入陽光中的一瞬間,眼前恢復了清明。

好像長久以來一直揮之不去的魔魘在那個瞬間扇動著翅膀飛向天空,他在熾烈的陽光下跪了下來,他明白,那個人不會再回來了。

他以為能將那個人推向人生的巔峰,結果卻將他推入漩渦的中心。

他以為他們能夠就那樣相愛下去,結果卻不得善終。

他以為愛著他,結果卻親手殺了他。

他以為殺了他,結果卻只是殺了他自己。

殺了自己,然後像個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而那個人將無孔不入,他潛入他的空殼,取代他的靈魂,侵佔他整個精神世界,然後變成了他的一部分。

石誠慢慢站起身,周身沐浴著盛夏的驕陽,卻環抱著自己,冷得渾身發抖。

李今朝擋住了追上來的眾人,靜默的站在醫院走廊裡,看著站在烈日下的那人。他從察哈爾一回來,就聽說了石誠因注射過量嗎啡生命垂危,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的事實。

眼下,他終於醒過來了,卻變成了一個陌生的瘋子,一個神志不清的精神病人。

李今朝輕輕的走過去,以不驚動那人的腳步,站在他身後,輕手輕腳的試圖將他攬進懷裡,卻沒想到那人倔強的沒有動。

石誠回頭看著他,眼神是深黯而冷漠的,他輕道了一句:“今朝,我沒事。”

是啊,他張石誠是何許人也?怎麼會被著小小的心魔擊垮?那個人,擁有著強大到可怕的靈魂。但是,這樣一個強大而睿智的張石誠,永遠都不會屬於他。

那個叫做元清河的人,將在他心中不朽。

而自己,永遠也戰勝不了他了。

石誠轉過身,拖著右腿走回醫院走廊,對著不停抹眼淚的女人們說道:“我沒事了。”

他在病床上開始了工作,首先給軍統發去電報,報告對於叛變的原十九路軍軍長的刺殺任務宣告成功。

局長依言將夏庚生和裘大海無罪釋放,恢復了他們的職務,就在整個軍事情報處成員們歡欣鼓舞的時候,石誠卻遞交了辭呈,並推薦夏庚生為下一任處長。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他也拒絕與任何軍統的成員見面,而這個時候的石誠,已經開始了他漫長而難熬的戒毒工程。

李今朝以自己有戒毒經驗為由,搬進石誠家暫住,楊蘭亭也得以抽身,忙於寶興的生意。李沐之對於這個半路冒出來的父親,其實一點都不歡迎,因為父親沒有穿好看的花旗袍。最初,他整日扁著嘴嗚嗚的哭,他幼小的頭腦沒辦法明白,為什麼好看的花旗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笨手笨腳的男人。

李今朝端著一碗熬得烏黑的中藥,緩緩走上樓,停在房門前,蹙眉聽著屋裡的聲響。

這是最開始也最難熬的幾天,石誠被綁了雙手雙腳側躺在地上,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實在難受得狠了便以頭撞地,一直撞到腦門鮮血淋漓才肯安靜下來。

等到房間裡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李今朝才端著湯藥走進去。他接了一盆清水替他擦拭滿臉的血跡,然後鬆開他手腳捆縛的繩子,將人攬進懷裡。

那人渾身無力,伏在他肩頭喘息了片刻,便適時拉開距離,他看著他的眼神是冷漠而疏離的。

李今朝有時候看著他漆黑深沉的眸子,會突然覺得很陌生,好像看著另外一個人一樣。

他看著那人喝了藥,疲憊的沉睡過去,睡夢中眉頭微蹙,額頭出汗,好似被噩夢魘住。他伸出手去試圖為他撫平眉宇間的微瀾,卻情不自禁的撫上他的臉。

為什麼不肯讓我來愛你呢?

他在石誠身邊躺下,悄悄的收攏手臂,將他禁錮在懷裡。

石誠戒毒花了四個月,等到他從那個密閉的房間裡自己走出來的時候,暑熱已經變成秋涼。

李今朝看著那人長長了不少的頭髮,如同枯草,呈營養不良的黃褐色,其間夾雜著不少銀絲,額髮遮住了幽黑冷寂的眼睛,神色竟然像極了那個死去的人。

當晚,所有人都來了,在餐室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