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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部分

連鬼影子也沒有了,他餓得肚皮裡面轆轆地亂響個不祝他暗道:這些人家,準是去逃難了,但是人家去逃難,我卻怎能到人家去尋飯吃的。萬一被人家曉得了,還說我趁火打劫呢,寧可我捱餓,不做這些非禮舉動。

他想罷,復行走出村來,迎著月光,只見五穀場旁邊,種著許多香瓜,已經成熟。他便蹲下身子,摘了幾個又大又熟的香瓜,放在身邊,張口便咬。連吃了六隻香瓜,飢火頓消,涼沁心脾,他不禁說了一聲快活。他便走到那日裡睡的所在去尋好夢了。

到了第二天,眾村民打聽著眾賊兵已經去得遠了,便扶老攜幼地復又轉回村來。大家進了村口,只見屋舍儼然,分毫未動,個個好生歡喜,及到了自己家裡一查檢,不禁說了一聲慚愧,連一粒芝麻也不少。

葛時也跟著眾人回來了,到自己家裡,見一草一木,未曾動過。他半悲半喜,喜的是未遭橫劫,悲的是女兒不知下落。

葛母對眾人說道:“巧兒命該如此,她是一個討債鬼,你們趁早不要去想她。她在我身邊,我不知道教她多少次數《高王經》,她只顧頑皮,一些兒也不理我。一個女孩子家,除了《孝經》,這《高王經》,一定是要讀的。如今差不多菩薩嗔怒她,也未可知。”

她說著,合掌對著佛像說道:“阿彌陀佛,要不是老身替眾人唸佛消災,這次的橫劫怕免得了麼?”

葛時夫婦命人到四處察訪她的蹤跡,訪了多時,連一些影子都沒有訪到。葛時無可奈何,只好自嘆命苦罷了。

再表那個異丐聽得眾人說起葛大戶的女兒被賊兵劫去,他將那一腔無名忿火高舉三千丈,按捺不下,遂不辭而別地走了。

在他的意思,預備追蹤下去,將她尋了回來。

這暫且不表,單講葛巧蘇究竟是被誰劫去的呢?原來這高頭村有兩個無賴;一個名字叫芩祿,一個名字叫羅古。他兩個本是黃巾賊的黨羽,久已垂涎於巧蘇了,只苦一些空子也撈不著,而且葛家門深似海,無隙可乘。他兩個使盡了千方百計,結果的效力等於零。年深日久,他兩個不免有魚兒掛臭,貓兒叫瘦之感。

卻巧黃巾賊下了一個密令,教他兩個在六月十三這天候著。他們接到這個密令,便暗暗地商量道:“如今我們的機會到了,明日大隊一到,還不是我們的天下麼?那時直接到她家,帶了就走,還怕誰呢?”他兩個打定了主意,到了第二天午牌時候,裹紮停當,頭帶黃巾,腰懸利刀,預先埋伏在葛家的花園裡,等了多時,瞥見她一個人出來,婷婷嫋嫋地走到梧桐樹下,岑祿便要上前動手。羅古忙攔住他道:“你且不要急死鬼似的,現在大隊還未到,萬一驚動了人,便怎麼了呢?”岑祿道:“難得有這樣的好機會,這時再不下手,等待何時呢?”

羅古頓足道:“你又來亂動了,你心急,你一個人去罷,我卻不管。”

岑祿只得耐著性子守候了多時,瞥見流兒和異丐有說有笑的一路徑向這裡走來,兩個人不由的暗自納罕道:“難道她和這異丐有什麼噯昧的事麼?”正在疑慮間,只見東北上煙塵大起,喊殺連天。他兩個料定大隊已到,便要出去,無奈又懼異丐來干涉,只得耐著性子看他們的動靜。只見巧蘇嚇得玉容失色,粉黛無光,拉著流兒一頭走進一個薔薇架子的下面,動也不動,那異丐卻飛也似地向村東去了。

他們倆從芍藥叢中躍了出來,把巧蘇從薔薇架下拖了出去。巧蘇見他們凶神似的,正待要喊,岑祿用刀在她的粉頰上面晃了一晃,悄悄地道:“你喊出一聲來,馬上就請你到外婆家裡去。”巧蘇嚇得噤口難言,只緊閉星眸任他們揹走。

流兒卻早已嚇得僵了,軟癱在地,半晌不敢動彈一下子。

等他們走了之後,才從地上爬了起來,飛奔回去報信了。

他們一面走,一面商量道:“如今我們得了手,萬不能入大隊了,如果一入大隊,這心肝兒一定要被首領奪去的。”岑祿道:“可不是麼?我們費了多少心血,好容易才將這寶貝弄到手,與其替他們做一回開路神,不如我們自己去受用吧。”

他兩個說的話,巧蘇句句聽見,料知也難活,她卻一點不怕,心中也在那裡盤算著怎樣的應付他們。他兩個足不點地的一直跑到日落西山,差不多離開高頭村五十多里了。看著天色已晚,岑祿便對羅古道:“現在天色漸漸的晚了,我們也該去尋個住處,先為住下,再作計較罷。”羅古點頭稱是。

正是說話間,只見前面燈光明亮。他們走近一看,恰巧就是一個野店。他們便下了店,便喊堂倌教他收拾一個房間出來,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