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跟著悲涼起來。撐起一把油紙傘,穿過客棧大堂,來到門外,尋找柴紹的身影。
原來山間草色早已經轉入憂鬱的蒼黃了,地下甚至找不出一丁點兒新鮮的花朵;牆外一帶種的嬌嫩的洋水仙,垂了頭,含著滿眼的淚珠,在那裡嘆息它們的薄命,才過了兩天晴美的好日子又遇到這樣黴氣薰薰的雨天。只有牆角的桂花,枝頭已經綴著幾個黃金一樣寶貴的嫩蕊,小心地隱藏在綠油油橢圓形的葉瓣下,透露出一點新生命萌芽的希望。
“姐夫,來啦。”這聲音好生耳熟!
我被柴紹帶到一間酒館的上房,而我們要見的客人,竟是慕容敏之。
他看到我的臉時,有頃刻的錯愕,好像看見一具復活的殭屍一般。
“敏之,你不是一直在暗中調查我的情人嗎,喏,就是她,李令月。今日特地帶來給你看看,免得你再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
一抹奸邪的笑容掛在柴紹臉上,如同鬼魅一般,令人髮指。
雨靜悄悄地下著,只有一點細細的淅瀝瀝的聲音。
酒館桔紅色的房屋,像披著鮮豔袈裟的老僧,垂頭合目,受著雨水的洗禮。那潮溼的紅磚,發出有刺激性的豬血顏色,和牆角下綠油油的桂葉成為強烈的對照。灰色的癩蛤蟆,在溼爛發黴的泥地裡跳躍著;在陰雨沉悶的網底,只有它是唯一充滿愉快生氣的東西。它背上灰黃斑駁的花紋,跟沉悶的天空遙遙相應,造成和諧的色調。它噗通噗通地跳著,從草窠裡跳到泥裡,濺出深綠的水花。
“噗通”一聲,有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我和敏之聽到柴紹的話,頓時尷尬到了極點,原來柴紹早就知道我和敏之相交甚密,也知道蘇婉兒被人暗中調查了,只是我一直以為敏之要跟蹤的是蘇婉兒,想不到他的最終目標其實應該是我,我才是柴紹背後藏著的那個女人。柴紹讓我們二人相見,就是為了互相揭穿身份,讓我從此失去這個知心朋友吧!
“姐夫說的哪裡話。敏之只是見姐姐整日獨守空房,心有不忍,才想查明你們夫妻二人不和的緣由,敏之絕無冒犯李姑娘的意圖。”
慕容敏之先出面打圓場,而我此時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先前還一直納悶,我自認為看人不會走眼,慕容敏之應該是個正直不阿的人啊,為什麼會做出跟蹤蘇婉兒這種事來呢,現在經柴紹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我才恍然大悟。蘇婉兒是被我所害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柴紹夫妻不和,燕國公主自然不是受氣的主,而她的弟弟光明正大的出面找出幕後攪局的女人,也就是我,我還有什麼資格再責怪他?他不過是盡一個做弟弟的職責罷了。
“與其在這裡大費周章地調查我,不如回去問問你那個好姐姐,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柴紹的臉上已漸漸浮現怒氣。
“就算是我姐姐有什麼錯,那也是因為她愛你!”既然身份已經揭穿,敏之再也顧不得什麼面子裡子,當著我的面咆哮起來,“這麼多年了,你都還不肯原諒她,把她一人丟在府中守活寡,自己卻處處拈花惹草尋開心,也不理朝政大事。你知道這些年來,我姐姐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那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我!”
喲,這演的是哪出啊?柴紹這個當駙馬的,居然敢給公主和太子臉色看?難道柴紹也跟慕容家鬧不和?別人怎麼說柴紹,我不清楚,但我自己和他相處了這麼久,對於“拈花惹草”這四個字還是深有體會的,柴紹絕不是隨隨便便就勾搭女人的人,別說是在以前的望春樓裡,他對那些**的女人都不屑一顧,也沒找過一個妓女陪他過夜,就算是現在,除我之外,他也從沒有“養”過第二個女人。而且我堅信,憑我對他的觀察,他絕對是個有軍事頭腦、有經商天賦、有領導氣魄的人才。為什麼敏之對他會是這種花花公子、不務正業的印象呢?
“姐夫,你誤會我姐姐了,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挽留你的愛。”
“別跟我說這些廢話。我今天請你來,不是聽你講這些的。”
“我知道,姐夫是想讓我見見你的新歡,對嗎?”
見柴紹不做聲,慕容敏之又接著說道:“只是我和李姑娘早就認識了,她絕不是那種水性楊花、不知廉恥的女人,為什麼姐夫你要拉她下水,為什麼你要傷害這麼單純的女孩?”
“單純?”柴紹的鼻息裡冒出一聲冷哼,“那你自己問問她,問問這個‘單純’的女人,是我逼她跟著我的,還是她自願跟著我的。”
柴紹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知道自己再次陷入了他所設計的窘境。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