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這個道理?皇位不穩,大權旁落。朕自身尚且難保,還談什麼綿延子嗣?豈非自尋死路?”
倒吸一口涼氣,洛雲中點了點頭,“好!好!好一個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輕輕的低咳幾聲,軒轅墨眉睫微垂,“現下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洛雲中手中的劍咣噹一聲落地,整個人跪在雪地裡,癱軟了鬥志,“臣……無話可說。”
長長吐出一口氣,軒轅墨手微微抬起,頓時從四面八方湧入黑壓壓的身影,皆是冷宮鬼衛,“拿下。”
洛雲中笑了兩聲,帶著絕望的容色,“皇上既然有鬼衛在側,為何還要與我說這麼多?直接殺了我,不是更好,更直截了當嗎?”
“你若不跪地稱臣,外頭的軍士如何能心灰意冷?若朕直接殺了你,或多或少會激起外頭的鬥志。如此,朕豈非又要折損兵力?不戰而屈人之兵,自然是最好的。”軒轅墨眸色幽暗冷冽,宛若來自九幽地獄,“傳令下去,盈國公洛雲中,降!”
站在高高的牆頭,洛雲中看見宮門內外丟盔棄甲的軍士,果然是大勢已去,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然自古功高震主者,哪個落得好下場?他如今是謀逆,必死無疑。若然沒有今日的謀逆,也早晚逃脫不了君要臣死的宿命。
這天下,還是軒轅家的。
離歌與慕風華立於馬上,風陰深諳朝堂之事,則引著寧家軍覆滅了所有洛雲中的黨羽。但凡洛雲中的親信,無一倖免,悉數做了風陰的劍下亡魂。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徹底。
既然要殺,就要殺得乾乾淨淨。
軒轅墨是斷不會容忍放虎歸山,斬草必定除根。此刻心慈手軟,來日就會後患無窮。是而連國公府上下,悉數牽連,累及數千之眾,不論老弱婦孺全部處以斬刑。
外頭想起震耳欲聾的萬歲之音,葉貞站在冷宮門口,望著外頭與戰場無異的屠戮畫面,心頭微涼。那種刺鼻的鹹腥味鋪天蓋地而來,讓人腹內翻滾,幾欲作嘔。滿目嫣紅,滿地的死屍,滾落在地的頭顱,處處驚心,刻刻寒心。
一切都落幕了,他贏了,可是……她呢?
葉貞抱緊了手中的琵琶,一步一頓走在觸目驚心的宮闈。身後葉年與俞太妃緊緊跟著,卻彼此相對無言。
這一場廝殺,謀劃了八年之久,籌備了多年的人力物力財力,終於全部發揮了應有的作用。只是這風雨飄搖的江山,如何還能經得起再一次鮮血的洗禮。葉貞總算認識到宮闈的殘酷,若沒有軒轅墨的步步謀劃,也許今日躺在這裡的會是她,是這宮闈裡的所有人。
如今這座人間煉獄終於恢復了原有的死寂,卻再也回不去原來的模樣。
遠遠的,看抬頭看著那個峻冷的身影,明黃色的龍袍在風雪中翻飛。底下那歡呼的喧囂,是她一手促成。若然她執意不肯拉開玉筆,他會怎樣?這宮闈會怎樣?低眉間,她忽然冷笑,他既然肯給,自然早已算計在心。
他料定她捨不得萬里河山,捨不得滿宮屠戮,利用她最後的眷戀和憐憫,他從來都是運籌帷幄的人,將一切都牢牢固定在自己的手心裡。包括她!也在他的算計之內。
293。覆巢之下無完卵
葉貞回了承歡宮,一言不發的坐在自己的寢殿內,等著最後的訊息。
葉年與俞太妃面面相覷,只能守在外頭,生怕葉貞有個好歹。
金殿那頭,成王敗寇,勝負分明。
沉重的鐵鎖拖在地上,與地面摩擦發出清晰的聲響,那是繁華的消亡,死亡的冥音。髮髻凌亂,一身血跡斑駁的囚衣。眼前的洛雲中再不復彼時的威風凜凜,剩下的只是歲月殘留的滄桑與絕望。
手鐐腳銬,重鐐加身。
一朝兵敗如山倒,一朝重臣成逆賊。
這樣的落差,怕是尋常人都難以承受,何況是年過半百的洛雲中。遙想當時,何等風光無限,盈國公府滿門殊榮,嫡女為貴妃,獨子成世子,而他手握重兵。朝堂之上跺跺腳,便能讓整個大彥皇朝抖三抖。
現如今,喪家之犬,敗軍之勇,真是可悲可嘆。
身後,跟著同樣重鐐加身的洛英。彼時的世子爺,何等風光,讓多少女人趨之若鶩。舉手投足間的意氣風發,迷了多少少女的心腸。便是這般囚衣加身,依舊不改俊朗容顏。左不過現如今的洛英,反倒多了幾分沉澱。
家破人亡,他能怨誰?
自己的父親舉兵謀反,他還能怎樣?被矇在鼓裡,等著外頭響起了慘烈的廝殺聲,等著風陰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