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月兒急忙奪過她手心的藥丸,“這是何物?”
“解毒丹!”略顯不悅的嗓音帶著極度的冰冷。
月兒卻是不管不顧,捏在手心裡如珠如寶,“離姐姐你怎麼知道我今夜會來找你?”
“便是你這性子我怎能放得下心,稍有殷勤就對人掏心挖肺。今兒個華清宮之事鬧得人盡皆知,我便想著你肯定會來找我。”搖了搖頭,那女子冷了心腸,“只此一次,絕無下例。”說完,竟不顧月兒是否要說點什麼,縱身輕躍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哎……”月兒撇撇嘴,到底還是追不上人家的輕功。眼見著解毒丹拿到手,月兒疾步原路跑回去。
心頭激動,想著終於能救葉貞一命。及至宮門口,見有一抹白影在不遠處的宮道里一閃即逝,月兒凝了眉卻不知緣故。
誰知剛踏進房門,她竟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47。吐真心
葉貞倚靠在床柱處,面色微白,容顏憔悴損。
微弱的燭光在眼中跳躍,染了幾許灰塵,黯淡了月色,磨滅了以往的流光。
察覺門口有人,葉貞濃密的鳳羽無力的揚起,於下眼瞼處落下美麗的剪影。微白的唇輕啟,“是月兒嗎?”
“姐姐?”月兒攥緊了手心裡的藥丸,悄悄的將拳頭藏於袖中,低眉走進去。眼底盈光閃爍,卻只是無聲的伏跪在床沿,將頭靠在葉貞的雙膝處,“你終於醒了,月兒還以為姐姐醒不過來了……”
低低的嗚咽,帶著最初的溫暖,葉貞低眉看她,微涼的指腹撫過她的面頰,輕柔備至,“生死不過註定,莫怕,我這條賤命,閻王也是不肯收的。”終歸,她還有那麼多的心願未了,那麼多的愛恨未報,豈會輕易赴死。
“你方才去哪了?”葉貞輕問。
月兒遲疑了片刻,明亮的眸子有過一閃即逝的躲避,徐徐抬起頭,“我去找人救你。可是……”
觸及葉貞垂落的羽睫,月兒知道自己的說辭缺乏可信度,只是……她如何能實話實說?葉貞也知曉,自己尚且有如此多的秘密,何況月兒?左不過各有各的心事,只消不會危及彼此,又何必介懷。
揚起眉睫,葉貞深吸一口氣才道,“月兒,我只問你一句話。”
月兒想了想,抿著唇重重點頭。
“你是真心待我嗎?”葉貞覺得這是自己問得最愚蠢的問題,自己尚且不知是否還有心,遑論旁人的真心?若然月兒另有所圖,也當會說真心二字安撫自己的心。可是……當看到月兒出現在門口,眼底的那抹焦灼全然不似假裝,她的心便軟了下來。
“月兒當你是親姐姐。”月兒素來不善言辭,只是一雙秋水剪眸漾開池水的漣漪,泛著些許晶瑩的珠淚。說完,月兒垂下頭,越發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葉貞斂了眉,“你手心裡是什麼?”
月兒下唇緊咬,緩緩攤開掌心,“是我求來的解毒丹,原想著能幫姐姐,如今用不著了也算幸事。”
她看著月兒眼底不可名狀的星光,竟比外頭的月色還要動心,卻不覺自己眼底的光竟寸寸柔軟下去,逐漸化作了泠泠波光。
握住月兒的手心,葉貞淺笑,“收好它,但願永遠都沒機會用上。”
月兒神色一怔,葉貞竟不追問,不由的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卻聽得葉貞悽婉的笑了兩聲,微涼的手拂過她的眉心,清清冷冷道,“月兒,此生於你於我,只當永不相問,可好?”
月兒的眼淚忽然掉下來,狠狠點頭,唇角微咧,只道一句,“好!”
彼此付諸信任,而又不去追問彼此的秘密,怕是最好的。
只管信著,便好。
“對了姐姐,方才我瞧著有人出去,是那人救了你麼?”月兒邊抹眼淚邊道。
葉貞凝眉,“我不知道?”
模糊中,她記得有一股冰涼灌入喉間。那種感覺仿若盛放在冬日裡的雪,落在自己的唇瓣上,緩緩融解身子裡的灼熱。腦子裡是模糊一片,有一雙手拂過她的眉心,冰冷猶如來自九幽地獄的鬼爪,沒有一絲溫度。
至今想起來,一股冷氣驟然衝上腦門,不自覺打了個冷戰。
“姐姐你可是冷了?”月兒不明所以,急忙為她拽好被角。
葉貞搖了搖頭,“月兒,此事不許向外人提起,若然有人追問,只道是太醫的醫術高超。明白嗎?”
月兒頷首,知曉言多必失。若然除了么蛾子,勢必會有人追究。有些事,知道太多便成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