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廷用力地搖頭,心中說服著自己:“不會的,像隊長那樣強的人,怎麼可能有人殺得了他?夏宇那個強得變態的瘋子都殺不了他了……只是我想太多了!對,是我想太多了……”
安廷的視線離不開手中一好一壞的通訊器,就好似著了魔般死死地釘在那裡,一瞬也不能移。
黑沙、羅天行的通訊器、夏宇毀壞的通訊器……安廷痛苦地閉起了眼簾,不想相信,卻不得不承認。
“隊長……”
他揪著自己的胸口,感覺到全身的體溫正急速流失,竟如結冰似地寒冷。想大喊,卻發現自己連一個完整的音節也喊不出來,只有一種從腹部深處發出的空虛氣音,斷斷續續地湧上喉頭。
還清楚地記得初次和羅天行談話的情形,那時候,羅天行臉上的笑,只能用苦澀到令人難以喘息來形容。
“短短的兩年來,我殺過的人已經多到我不想去計算了。”
對面的男人露出了苦笑。
“我知道想要守護某一樣東西,就得擁有相應的覺悟,不能被無謂的情感所拖累……可是殺人這種事,即使用多麼華美正義的詞彙所掩飾,它還是‘殺人’。”
男人低垂著眼,說道:“無論是好人、壞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我常常會想,我是非常殘酷的人,即使我相信能力是為了讓人們可以安穩的生活,仍然忍不住苛責自己,或許有更好的方法也說不定,我卻選擇了最殘酷的方法。”
他平放在桌面的十指交叉,說道:“為什麼?你做的是對的吧?你殺的每一個人,都是該死的,我所殺的人也都是該死的,至少我認為是這樣。
“你知道我為什麼下毒殺了我叔父全家嗎?是因為我厭倦看他們老是用那種‘是我們領養了你,你該感恩’的嘴臉指使我。”
他輕蔑地笑著。“明明他們害死我的雙親,然後侵佔了原本該屬於我的遺產,卻又擺出一副施恩者的模樣,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對於那種畜生,我想我沒必要把他們當人看。”
他聳聳肩膀說道:“不過顯然白痴法官和笨蛋陪審團們並不這麼想,所以我被判了死刑,然後輾轉被你們買進來當白老鼠。”
男人聰明地聽出了他話中的不滿,竟然向他行了一個額頭幾乎要碰觸到桌面的賠禮。
“雖然我沒有立場請求你,可是還是希望你能原諒我們。”
他愣了一下,有些反應不太過來,他從沒想過像男人這樣一位高高在上的人物,會向他這個死刑犯道歉,即使是為了招攬他。
但說是為了招攬,男人的態度和言語卻毫不讓人感到一絲作偽,那是打從內心而發的真摯。
因複雜的情緒交混,他忘了習慣性地使用稱不上好聽的言語回應。
“不……我也沒有立場說原不原諒你們之類的,畢竟是你們讓我生存下來,還讓我有了超乎常人的力量,說起來我還該謝謝你們才對。”
他停了一下,注視著男人說道:“而你們想要的報答方式就是要我加入你們,對吧?”
男人笑道:“在這個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請說。”
“你有想守護的東西嗎?”
“很遺憾,沒有。”乾脆俐落。
“這就有點困擾了……”
他皺眉,問道:“要加入你們還得要有想守護的東西才行?這個規矩未免也太古怪了一點……該不會是你那位老是喜歡穿著玩偶裝、到處亂晃的怪人長官規定的?”
“這不是規定,純粹是我以個人的名義向你提問。”
“那我也以個人的名義再一次的回答你,很遺憾,沒有。”
男人無奈地笑道:“我很希望你有,有了想守護的,就會有不想失去的,而為了不想失去的,就會努力的活著,守護想守護的。”
“……為什麼你執著‘活著’?”明明活得那麼矛盾又痛苦。
“因為我揹負著不想死去的人的生命,只有活著貢獻自己的力量,才對得起他們。”
“為別人而活嗎?”他不屑地說道:“很爛俗的理由。”
男人好脾氣地笑了笑,說道:“如果你還沒找到,我誠懇的希望你在往後的日子裡能夠找到。”
“還是找不到呢?”
“那就繼續找下去吧,為了尋找而活著,這也是一種守護的理由……”
安廷緊緊、緊緊地握著手中的通訊器,宛如是要將它整個鑲入手心。
“隊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