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重複說著同樣的話。
凝視著少年的臉孔,彎成月牙似的眼,屬於謝辛的心臟忽然瘋狂地跳動了起來。
他為什麼存在?
他的存在,只是為了那個殘留在他記憶中,猶如命令的言語。
“你是我,也不是我,你將擁有意識,成為獨立的另一個‘自己’。
“寄宿在這個人的腦中,學習,然後變得強大,等待時機來臨,奪取這個人的身體,成為我的幫手。
“這是你存在的意義。”
長久以來,他一直堅信著,“言語”所訴說的就是他之所以存在的意義,唯一的使命。
可是誰能告訴他,為什麼他現在會為了幾句話語而撼動不已?只是幾句天真到不行的話而已,他卻深深覺得,這幾句話比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都來得動聽,滲進了他荒蕪的心田。
那些話,好像化成他的血液,然後成為他的骨肉,最後融合、構築出他整個人。
胸口,有點悶痛,淚意,不斷上衝,可比起那些,他卻更想要露出笑容。
“哥?”
他伸出手,抱住了身旁滿臉疑惑的少年,他感到有手指輕觸自己的背脊,那不是錯覺,在彷彿試探的輕觸後,少年也輕輕地回抱住自己,他想著或許此時此刻,少年的世界裡只存在自己。
“再叫一次。”
少年不解,但是依然遵循他的請求。
“哥。”
“再叫一次。”
“哥。”
“再叫一次。”
“哥。”
─你說的,叫我一聲哥,我一輩子都是你哥。
不管將來你是不是還願意保持這個想法,但既然你說了,我就不給你反悔的機會。
讓我知道我的存在,原來還可以擁有第二種意義的你。
我的弟弟。
我的,是我的,唯一的弟弟。
沉默了許久後,謝辰風凝視著海華,緩緩說道:“你一副要死不死的說了這麼多,只是想跟我說這麼一個白爛又無聊的故事嗎?”
海華咬緊牙齒,他從小就被父母討厭,但他做了什麼?他是做了什麼而非得被拋棄?為什麼非得被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家庭領養然後再被拋棄,一個人流浪在街頭?
不管是讀書還是做家事,他已經很努力的在討那些人的歡心了,但為什麼他們都不要他?而這個人,什麼都不需要做,就備受父母疼愛、兄長寵溺,甚至連S哥都對他那麼好。
越想,海華越感到悲哀,而最悲哀的是他居然得求這個人,這個他一向厭惡不已的人。
既然終歸難逃一死,海華希望在死前至少還能幫上S的忙,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
“我並不怕死。我怕的是S哥難過。S哥難過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因為他不想讓人看見。他的脆弱。”
他注視著謝辰風,話語伴隨著壓抑的哽咽聲,“我從來沒。求過人。謝辰風。我現在求你。就算是裝出來的也好。把S哥。當作謝辛一樣的看待。不要讓S哥。難過。”
剛想回答不可能,思緒一轉,謝辰風問道:“我要是不答應,你就不會告訴我訊息了吧?”
海華悽楚地一笑,他的笑容已說出了答案。
“我明白了,我答應你。”謝辰風心不甘情不願地說。
“這樣不夠。我要你。發誓。”海華喘著氣,溢位嘴邊的鮮血,仍舊沒有停歇的跡象。
發誓就發誓,反正發誓要是有用,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一大堆的負心漢了,發誓也只是心理作用罷了,說白一點,對於不信的人,發誓要是有用,母豬也會爬上樹了。
心裡決定要過河拆橋的謝辰風翻翻白眼,舉起右手,才想要開口,海華卻說道:“不要用右手。右手的發誓。是無效的。”
“左手還是右手有什麼差別嗎?你很麻煩耶。”比女人還女人的傢伙。
謝辰風換舉起左手,五指併攏,他望向天空的表情虔誠肅穆,發音清晰地說道:“天地鬼神共明鑑,我謝辰風發誓,會把S當成我自己哥哥一樣的看待,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語畢,他的視線轉到海華臉上,“這樣行了吧?你要求的我都做到了。”
“謝辰風。你一定得說到。做到。”
“我說到做到!”謝辰風火氣又竄升了一截,他的耐性已到達極限了,他一把揪起海華的領子,語氣兇狠地問道:“海華,你快點把S的所在位置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