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約一百多米,撿了處雜草柔軟些的空地,我把她放了下來。取出一直隨身攜帶的短劍,我開始破土掘地。
反覆的重複著同一個動作,我機械的幹了一天,直到太陽再次西沉,眼前終於出現了一個兩米、一米寬的淺坑。
胳膊已經痠麻得抬不起來了,滿身滿臉的泥,我很想再把坑挖深一些,好讓鄧嬋安眠得更舒服一些,然而心有餘而力不足。
漢代的人信奉事死如事生,人死後對於墓葬尤為重視,可我實在已不能再替她多做些什麼,如果這樣子帶她回新野,鄧家的人必然悲痛欲絕。
鄧嬋她……那麼擔心她的哥哥,我不忍讓她失望難過。
鄧晨在新野有大事要幹,那麼多人在等著他指揮行動,唯他馬首是瞻,稍有閃失,只怕死去的便不是一兩個人,很可能鄧家會淪落得和李家一樣。
“你且先在這裡委屈下……”我閉上眼,雙手攏起,把土推進坑裡。泥土漸漸覆蓋住鄧嬋毫無生氣的臉孔,我鼻子一酸,淚珠兒再也不受控制的簌簌墜落。“你等著,等熬過了這陣,我一定來帶你回去……一定……”
撿了塊長方形的石條,我把它豎在壘起的土堆前,想寫碑銘,卻發現身上根本無筆無墨。低頭一看褲管上的斑斑血跡,心中一動,於是捲起褲腿。被荊棘割傷的傷口仍在淌著血水,我直接用食指蘸了,一筆一劃的在石條寫下“鄧嬋之墓”四個字。
等幹完這一切,我看著這座曠野裡孤零零凸起的小土墳,心頭又酸又澀,早已虛脫的體力再也無法支撐下去,兩眼一黑,撲通仰天摔倒。
夜幕終於再次降臨,草叢中亮起了點點綠光,成群的螢火蟲在鄧嬋的墳塋上空飛舞,綠瑩瑩的光芒點綴著孤寂淒涼的四野。
我抬頭望著星芒隱現的蒼穹,不禁感到一陣茫然的心顫。
二十八宿……
難道命運把我送來這裡,就是為了見證這些殘酷的死亡嗎?為什麼非得是我,為什麼不是別人?為什麼偏偏是我?
眼眶中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一滴滴的自眼角滑落。
我舉起手,用手背抹去眼淚,眼中的水氣不絕。我閉上眼,用手緊緊蒙上自己的眼睛,強壓下心中的悲痛。
昏沉間聽得寧靜的夜空裡幽遠的傳來一聲馬嘶,我迷迷糊糊的撐開眼瞼,頭枕在草地上,身側是冰冷的石碑,我心裡一陣抽搐,痛苦的閉上了眼。
馬嘶聲再次響起,這一次嘶鳴聲高亢清晰,我一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翻身從地上爬起,卻見原本停在路邊的馬車,這會兒得得得的正往南駛去,有人影鬼祟的爬在車上,揚鞭呼喝。
沒想到這種時候,居然還有盜匪覬覦那輛破舊的馬車,我又氣又惱,腦子裡一陣眩暈。一天一夜,滴水未進,我的體力嚴重透支,可饒是如此,壓抑在心底的滿腔悲情終是撩起熊熊怒火,我抓起一旁的短劍,踉踉蹌蹌的追了上去。
馬車跑得並不快,估計偷車賊和我一樣,也是個不懂駕車的外行,響鞭噼噼啪啪的迴盪在寂靜的夜裡。我憋著氣追上馬車,強忍著眼冒金星的虛浮,就在奔到與車平行的當口,猛地躍上車駕,向那駕車之人撲了過去。
巨大的衝力之下,他“哎喲”一聲被我撞得跌下車去,摔下時我單手託著他的下頜,伏趴在他身前,巧妙的讓他給我當了墊背。他後背才挨地,我的手稍許使勁,壓著他的後腦勺撞在地上,他連聲都沒哼,便昏死過去。
我閉了閉眼,順了口氣,從他身上爬了起來,啐道:“讓你再偷我的馬!讓你……”
腦後驟然起風,我警覺的縮肩,迴旋一腳,身後有人悶哼一聲,捂著肚子倒跌一步。可惜我腳軟無力,使不出多大的勁,不然此刻他必定也得趴到地上去。
回眸冷冷凝視,我卻笑不出來,從馬車上又接連跳下兩人來,將成我成品字型的圍住。
沒想到,偷車的竟然不是一個人,連同倒地昏迷的傢伙在內,居然有四個人。
“是個女子?”
“呵……”其中一人猥瑣的淫笑,“長得還不賴呢。”
我身上的外衣脫給了鄧嬋,眼下只穿了套中衣中袴,落在他們這些猥褻的小人眼中,最是香豔刺激。
我冷冷一笑,抽出短劍,牢牢的握在手中:“你們誰先來?”
三個人先是一愣,而後發出轟然大笑,我趁著他們笑得起勁,率先發難。猱身撲向其中離得最近的一人,一劍刺向他的心窩。
他駭然倒退,劍尖才劃破他的肌膚,身後有人一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