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為禮:“謝大人良言,謝大人恩准。”
偏殿裡甚是寒冷,聶十三點了暖爐,賀敏之擁著大毛袍子,斜靠在椅子上翻閱卷宗,陽光從黯淡的窗格透入,斑駁的印在兩人身上。
卷宗文書做的很是周全妥當,幾乎滴水不漏。
七份青辰教承天護法齊雲永的口供,燕夜來、睿王府管家、睿王妃、檀輕塵的供詞各七份,均有指印簽字為證,定案後應各部與大理寺均應留存一份,另有檀輕塵與青辰教的往來密件數封。
賀敏之粗粗看過一遍,又一份份慢慢細看,連指印都對著陽光仔細端詳,一時撐著頭閉目苦思。
轉眼已是正午,聶十三起身出門買了飯菜回來,卻見賀敏之趴在桌上睡著了,鼻息急促,露出的半張臉有些不正常的潮紅,當下大驚失色,探了一下他的額頭,觸手滾燙,竟是發燒了。
剛準備推醒他詢問,卻醒悟過來,原是昨夜癲狂了半宿的緣故。不禁自責,但一想到賀敏之完全展放的媚骨風情,進入糾纏時那欲仙欲死的銷魂蝕骨,又忍不住情動。
怔了半晌,甩手給了自己一記耳光,收拾好文書,抱著賀敏之乘轎回了家,又抓了幾貼退燒藥。
晚飯時候賀敏之睡醒,感覺輕鬆了很多,喝著藥,看一眼聶十三,奇道:“你臉怎麼了?跟劉嫂案板上的半片豬頭似的。”
聶十三的臉白了一白,又紅了一紅,手裡的藥碗抖了抖,死死抿著嘴。
賀敏之目光閃動,似有所悟,冷笑一聲:“知道錯了?”
聶十三舀一勺藥汁,送到他唇邊:“是。”
賀敏之大是高興,琉璃眼眸春水般流轉:“那以後……”
聶十三認認真真的打斷:“以後我會盡量輕些慢些……”
“閉嘴!”賀敏之氣得哆嗦:“以後換我對你輕些慢些。”
……
聶十三神色不動,不吭聲。
賀敏之用手指捅了捅他腫著的半邊臉:“說話!”
聶十三笑了笑,半邊腫臉掩不住縱橫的氣勢:“十五……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豹子。”
湊近,舔淨他唇邊的藥汁,一派坦蕩,毫不羞恥。
賀敏之替他臉紅了。
入夜,賀敏之看著謀逆案的供詞,突然問道:“十三,檀輕塵會謀逆嗎?”
聶十三正翻看唐律疏議,想也不想,斷然道:“不會。”
“檀師兄城府雖深,卻也傲氣,從來不會去搶別人的東西。就算他很想要,也得你恭恭敬敬的送給他,他才會接受。”
“就像師父要傳他伽羅刀,他不肯學,師父就硬把伽羅刀法的秘籍塞給了他,他才自己偷著練,但卻從來不會覬覦我的江河劍。”
“所以江山皇位,即便他想要,也會等著皇帝心甘情願的雙手奉給他,斷不會用這麼拙劣的手法去搶。”
賀敏之點頭道:“這麼說,檀輕塵倒是個妙人。照我看,他即便今天不篡位,日後肯定免不了有不臣之心,所以定他個謀逆的罪名也不完全冤枉,算是……先見之明罷。只不過,他謀不出這般愚蠢的逆來。”
冷冷一笑:“太子自己是豬,便把別人都當成豬了。也不想想,寧國當真成了豬圈,他也不見得有什麼光彩。”
聶十三聽他刻薄,不禁失笑,只覺得他私底下說出來的話一字一句都絕妙有趣,真是越聽越愛。
這些年賀敏之性情未變,自己卻歷練了江湖的風浪,倒顯得比他滄桑老成了許多。
說話間賀敏之盯著睿王妃的一份供詞皺眉思索,心中一動似有所悟,將她的七份供詞一字排開,仔細檢視一遍,又看一遍檀輕塵的供詞,怒道:“無恥狠毒!太子這番作為也配為儲君?”
頓了頓,道:“檀輕塵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算得上為國為民。當年征伐西州,他一力阻止屠城,滿城百姓死於戰亂的只佔兩成不到;去年江南水患,他賑災及時,又救了無數百姓的身家性命。檀輕塵縱有梟雄不軌之心,現在尚是治國濟世的良臣。誅心之論,哼哼,我豈能容他傅少陽擅用?”
聶十三知他主意已定,直接問道:“咱們什麼時候出發去臨州?”
“明天我進宮請旨,順利的話,後天動身。”
文帝瘦了些,在暖閣中看著外面一株沾了雪花的梅,輕咳著笑道:“敏之可大好了?看著氣色還是弱,回頭讓路人鼎再給你診診脈息。”
賀敏之笑道:“我早就好啦,就是懶,皇上怎麼有些咳?是不是著涼了?雖說已經開了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