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之色。
他再胡鬧,也知道此時關乎家中醫館能否再開下去,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搗亂?
知道了宣平候老夫人的身份。夏正慎哪裡還敢有絲毫怠慢?他把與三房的糾紛都放到了一邊,仔仔細細抓了藥,又親自守在火爐旁煎了,斟出來端到了夏衿面前。
雖諒夏正慎不敢動手腳,而且有宣平候府的婆子一直跟在他身邊監視,但穩妥起見,夏衿還是仔細聞了聞藥味。發現並無不妥,這才遞給一個婆子。
翰林夫人卻不乖乖聽話。只嚷嚷那藥裡有毒,還是宣平候老夫人出馬,哄著她把藥喝了下去。
大家都盯著翰林夫人,見她喝了藥仍有些煩燥。又將目光轉向了夏衿。
夏衿卻是一臉平靜。
過了一會兒,她走到翰林夫人的面前,微微彎下腰,低聲問道:“王夫人,聽說你兒子死了?”
王夫人身子一震,抬起頭來,死死地盯著夏衿,那目光,似乎要把她生生吞掉一般。甚是嚇人。
不過,緊接著,她的眼淚就大滴大滴地從圓睜著的眼眶裡流了下來。她垂下眼瞼。用手帕捂住嘴,“嗚嗚”地哭了起來,哭聲與原先相比,更為悲悽。那圍觀的民眾裡,有那心軟的婦人,聽到這哭聲。也禁不住跟著一起紅了眼。
夏衿注視著她,仍是一臉平靜。過了一會兒。她又低低說了一句:“你的兒子,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這句話,她說得極慢極清晰,即便是聲音低,站得近的夏正慎和譚郎中、夏禪等人也都聽見了。
夏正慎頓時被唬了一嚇,抬腳便要走過去將夏衿拉過來,喝斥她一通。可身子一動,就被旁邊的條粗壯的胳膊給架住了,令他動彈不得。
他轉過頭來,看到身邊不知何時來了個高他一頭極為壯實的漢子,那銅鈴般的大眼目露兇光,將他即將出口的責問聲硬生生逼嚥了回去。
“沒你事,老實待著。”漢子甕聲甕氣道。
這漢子不是別人,正是羅騫的車伕虎子。
夏正慎掃了四周一眼,只見其他人的目光都在夏衿和王夫人身上,唯有羅騫的視線在他身上,投來過來的眼神裡全是警告。
他心裡一凜,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有絲毫動靜。
而那邊,王夫人聽了夏衿那句話,淚眼已換成了驚容,雙目圓睜、嘴唇半張地地望著夏衿,連眼淚都忘了流了,只有一滴眼淚靜靜地掛在腮邊。
夏衿仍沒有完,繼續對王夫人重複了一遍:“我問你呢,你兒子,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這一回王夫人像是反應過來了似的,橫眉倒豎,漂亮的眼睛裡蓄滿了怒氣,衝夏衿嚷道:“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遍!”
夏衿冷笑一聲,盯著她道:“不是嗎?你敢說你兒子不是你害死的?陳姨娘明明看到你帶著兒子在湖邊玩,然後你腳下沒站穩,滑了一下,手上一帶就把兒子推進湖裡去了。”
“胡說八道!”王夫人真不愧是宣平候夫婦倆的親生女兒,情緒一激動就想武力解決問題,伸手就給夏衿一個耳光。卻不想夏衿將頭一偏,就讓她打了個空。
眼前的人胡說八道,打她個耳光竟然還讓她避開了去,王夫人簡直怒不可遏。她指著旁邊站著的僕婦,怒氣衝衝地道:“你們還站著幹什麼?還不給我把這信口雌黃的東西給拿下?”
那些僕婦早已悄悄得了宣平候老夫人的命令,只低著頭,木然地站在那裡不動,就彷彿沒聽見王夫人的話似的。
王夫人這下更氣了,拍著桌子便要罵人。
可她還沒張嘴,夏衿便不怕死地又湊了過來,彎下腰,緊緊地逼視她道:“陳姨娘把這話跟你家老爺一說,你家老爺可生氣了,真恨不得把你給休了。你父親和母親為了你,拉下臉面,對他苦苦哀求,就差給他跪下了,他才作罷。不過卻提出讓你回孃家休養,再不許踏進王家一步。
現在的王翰林家,是陳姨娘當家了。你那正屋,她昨天就搬了進去。睡的是你陪嫁的雕花拔步大床,穿的是你新做的牡丹纏枝正紅裙子,頭上戴著你家老爺買給你的那枝攢珠白玉牡丹步搖。聽說……”
說到這裡,她臉上還露出興災樂禍的一絲嘲弄:“陳姨娘她呀,還懷上了孩子呢。王翰林還打算,待得她生下兒子,就過繼到你名下,頂著嫡子的名頭。往後繼承王家家業,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聽到這裡,王夫人尖叫一聲,捂住耳朵大聲叫道:“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她赤紅著眼,猛地朝夏衿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