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圍剿更是屢次失敗,所以,在死亡威脅和銀子的誘惑之下,這批做了盜匪的鏢客,也是心安理得了。
原本,兩位寨主還不很相信王慕玄的推測,但自威逼利誘,成功策動這夥鏢手“棄暗投明”,編進山寨隊伍,這群鏢手沒有逃跑,兩人便就再次心服口服了。
當晚,山寨舉行慶功宴,全體嘍囉集體狂歡。
大塊吃肉,大口喝酒。
盜匪本就沒有規矩,沒有禮節,鬧哄哄的爭鬧,大喊著拼酒,顧曉宇也漸漸被為這隨意、自在、狂放的氣氛渲染,離家的悵惘、內心的辛酸,不知覺消散許多。
“當匪就當匪,”乘著酒勁,他感到了種心安,“至少這山寨比家族好。至少這裡,我顧曉宇自在,我顧曉宇隨意!至少,我不會被他們趕走,至少他們給我銀子,甚至是還會給我很多的銀子。至少山寨還將教我箭技,提高我的箭法,讓我強大。”
今晚,他分到了銀子,整整十兩。就是顧家族裡打發他的路費,也沒有他今天得到的多。族裡五兩,這山寨分給他的,是他們的兩倍。差別,巨大的差別。這還只是一次,第一次!以後,每次下山,都會有。
他感到了溫暖,感到一絲開心。銀子,銀子,我有更多的銀子,要更多的銀子;顧曉宇試圖自己的追求,改變自己的渴望,那種對家的深深的渴望!
“我,現在喝酒,至少舒心,至少很快樂,沒有人來教訓我,沒有人趕我。至少,我,可以強大;殺人,殺人。既然弱小,就要被人欺辱,既然弱小,就要被人逼迫;那我顧曉宇,現在,就做好一個箭手,當一個強大的人。——殺人,殺人,就讓我這在殺人中變強,在殺人中,得到修煉神通的方法!”
“哈哈,喝!喝!”一個隊友,舉起酒杯,對他大笑,整杯酒,一口灌進肚。
豪放,張狂;所有的人都張狂了,大喊大叫,整個大廳被喊叫聲顫動起來,灰塵掉落進眾嘍囉的酒杯中,滑溜進肚腸。
“好,喝,喝!哈哈,哈哈——”顧曉宇大笑,發洩似地的大笑。或許這就是他想要的人生,或許,這才是他心目中的天堂。
盡情發洩,盡情歡呼,盡情狂笑!
油燈燃燒,煙味伴著酒氣,籠罩著整個青羊山。火光通明,鬧喊聲直傳到方圓數里之外。
***
天亮,西邊還吊著兩個月亮。一個快沉入地底,另一個也將彎彎落地,沒有任何的力量能阻擋。
醒,顧曉宇睜開了眼。
他不知道昨晚是怎麼從大廳出來,更加不知道如何上的床,這間他睡的屋,他更加不知道是在山寨哪兒。通鋪,左右都是昨天一起喝酒的箭手。
頭痛;很痛,發脹的神經和頭皮。
“我,就這樣子,成了盜匪?”他躺在被窩裡,兩眼清冷的盯著屋頂橫樑,丟了丟腦袋,“天,爹孃知道,不知道會怎麼想?——壞人,我就是個壞人了。”
他不敢再往下面想。怎麼辦,難道就這樣一輩子當壞人當下去?
下意識,顧曉宇輕輕掀開被子,下床;鞋沒有脫,一夜都穿在腳上。下床,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顧家莊,他家的後屋是石地,早上起來,自己就會直接去那站樁。——但是,現在,沒有了。迷迷糊糊著,習慣成自然的,他就繞過他們這隊箭手睡的屋子,到了屋後。
有空地。屋後有塊空地,平坦的,鋪著青石。
屋後兩箭之地,山寨後門;出寨門,斜斜的山坡。一條彎曲的隱隱約約的山道,直通山寨後門。他們的屋子,便緊貼山寨圍牆。
站樁。
沒有多想,顧曉宇分開雙腳,半蹲下身。或許,只有在這熟悉的動作裡,在屋後練功,才能讓他產生安定感。
吐氣,吸氣。
呼,呼,深吸;氣勁,順胸口,至丹田,一路到腿肚。
就是這感覺,以前每個早上,都是這個感覺。然後,就靜靜的聽二毛家的狗叫,聽他爹顧石頭收拾獵具,聽到出門的腳步聲。
沒有,現在都沒有了;再也回不去。
這裡沒有狗叫,這裡沒有箭矢撞擊箭筒的“晃琅晃琅”聲,這裡沒有人聲;四周一片寂靜。
太陽一個也沒有出,東邊,微紅的朝霞。
“五千一十六,五千一十七。”還是數數,聽氣下沉;只有這個感覺,這站樁的感覺還屬於他顧曉宇;也只有這流淌在胸口,丹田,腿肚的氣,讓他熟悉,讓他心情放鬆。
沉重,兩腿發抖;快堅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