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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瑪斯·歐本蕭博士收到那封用亞皮利水印信紙寫的、署名“開膛手傑克”的信件:“老長官你說對了,那是左腎臟……我很快就會再度出手,而且會再寄給你一片內臟。”

二十九 死亡的距離

一###九年席格的多重性格連同原始人格突然全部消失了似的。他退縮到英吉利海峽彼岸,在異鄉過著和那群受他掠奪的貧民同樣的生活。“我半夜起床,穿上睡衣,由於擔心天花板而開始擦地板,然後換了塊踏腳墊來‘承接滴下的東西’。”他寫信給布朗許說。在犯案和辛勤作畫以外的時間裡,他到處遊蕩,大多是在迪耶普和威尼斯,根據朋友的描述,他的生活方式令人吃驚。他在汙穢混亂中度日,變成了邋遢鬼,渾身發臭。他患有妄想症,曾經告訴布朗許他覺得愛倫和惠斯勒密謀毀掉自己的生活。他害怕有人會毒害他,變得越來越孤僻、抑鬱且病態。“你想我們會覺得往日的種種特別感人有趣,會不會是因為它們距離墳墓比較遠的緣故?”他在一封信中思索著說。

精神病態罪犯往往會在恣意殺戮之後墜入莫名的憂鬱情緒之中,而像席格這樣練就了高度自制力的人來說,或許更會覺得空虛失落,生命中一無所有。席格創造力最旺盛的時期也就是他展開瘋狂殺戮的時期。他忽略、迴避所有的朋友,時常毫無預警地消失蹤影。他沒有人可照料生活起居,沒有家,而且經濟困窘。他那精神病態的執迷掌控了他的生活。“我很不舒服,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一九一年他寫信給南恩·赫德生說,“我的神經非常脆弱。”到了五十歲,席格就像過度負載卻沒有斷路器的電路,開始自我爆破毀滅。泰德·邦迪沉寂一陣子之後,他的犯罪方式從縱情殺戮升高為在佛羅里達一個姊妹之家展開瘋狂屠殺。他全然陷入狂亂狀態,而他所處的世界是不容許他逃避罪責的。席格的世界卻容許。當時沒有成熟的執法機關和法醫科學可將他定罪,以智慧、受人尊崇的紳士形象安度一生。他是個具有大師氣勢的藝術家,而藝術家的生活方式或許有些脫軌或“不正常”,也是該被原諒的,一點怪癖、反常和狂亂也是自然的事。

席格的分裂人格使得他不時地處於和眾多自我交戰的狀態,也受盡煎熬。他能感受痛苦,屬於他自己的痛苦。對於別人他則毫無感覺,包括愛倫在內,事實上她所受的傷害遠甚於他,因為她愛他,始終不變。離婚所帶給她的衝擊也大過於對他,她的羞辱和挫敗感也更為深刻。她將終其一生怪罪自己玷汙了考柏登家族的名聲,背叛了自己已逝的父親並且成為親愛家人的負擔。她無法獲得心靈的平靜,席格卻可以,因為他從來不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什麼錯誤。精神病態者從不接受他人影響,從不感到歉疚,只會怪罪他人,當然自己所遭遇的不幸除外。

席格寫給布朗許的信可說是充滿心機的傑作,也讓我們得以一窺精神病態者的內心世界。席格先是寫道:“昨天終於正式離婚了,感謝老天!”接著他又補充:“突然拔掉手動螺栓的第一個感覺是說不出的輕鬆。”對於失去愛倫他沒有絲毫惋惜之意,反而像擺脫掉生命中的一部分的錯綜糾結似的。他的人格更加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