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稱作她哥哥的男人,愛得真。因此,才會失去所有該有的防備,讓沒有築起堤壩的小河再一次經受洪水的洶湧侵襲。
與其說此刻的小蝶在為身世之謎苦惱,不如說她在為曾深愛過的人感到痛惜。卻原來,付出與得到本就不遵循易物互換的定律!她剖開了自己的心,卻換來了一次比一次的傷害!心如刀割的感覺不過如此吧,閉上眼,她把嘴唇咬出了血。
胤禛沒有十四的心軟,盯著她憔悴的模樣,吐出嘴邊的字眼仍在繼續。
“看來你似乎明白過來了?不錯!這平安囊中你的生辰八字就是絕佳的證明!你是XX年XX月XX日所生,沒錯,這副生辰是一次偶然我從醉酒的年羹堯嘴裡得悉到的日期!蹊蹺偏偏出現在這裡,我派人到年家的家譜表裡查詢過了……家族表譜裡真正的年小蝶的生辰卻並不是這個日期!”
“你究竟想說什麼?我……我與年……年羹堯之間並非血親的關係你不是早就知道的麼?何必再提?”她捂著心口,長長的睫毛不停戰慄。
“是,你們的事我是知道!”他低吼一聲,環住她後腰的手掌猛地用力,讓她緊貼住自己,拿鼻尖頂著她的,嘶啞著喉嚨道,“可是,你不問問我因何而最終確認的麼?不錯……就是因為這個……這個只屬於你的平安囊!這個……這個完全與年氏族譜所記載背離的生辰八字!小蝶……姑且先喊你這個名字……你……你有沒有想過……剝去年小蝶的外衣……你……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不過二十一世紀一個孤單的魂魄罷了!還能是誰?!女人腦海裡理智的小人叫她做出這樣的回答。但是,她沒有,相反的另一面佔據上風。理智小人輸了,在這個問題上,感性小人大獲全勝。性格細膩又敏感的女人想到的不僅僅是身世問題,關於被刻意排除在腦外的東西此刻找到了出口,一股腦兒地朝她蜂擁包圍過來。年羹堯,這個他平常避忌又絕口不提的名字如錘鍊燃燒如熱鐵般在她心頭烙下了深刻的印記。過去的事曾被她束之高閣,此刻,現實的境況又容不得她躲閃迴避。或許,他從來沒有對我用過真心?猛然,這個叫她一度不敢觸碰的問題劃過她的心海,蹙緊眉間,她已不能呼吸。
又一輪呼嘯的風暴肆虐而來。胤禛繼續道,“所以,順著你這個不名身份女人的生辰,我悄悄展開了調查……很快,就有了些眉目……”
“啊,”她聽到這裡,回過神,“你說,楚大娘……和我……究竟……是……是不是……是不是……”她說不下去。
他回應以冷笑,“你想聽什麼結語?是斥責那個身為你親孃女人出身的無恥低賤?還是要我對你這株清新蓮花的頌揚?哼,你想聽我的恭維嗎?讚許你出淤泥而不染的潔身自好嗎?是唷,我真該讚美你,怎麼不是呢?作為那樣母親的女兒,尚且能不同流合汙,而只保持在有限的幾個男人之間周旋,怎麼說呢?我該誇獎你,稱之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嗎?畢竟,當老鴇的親孃無法選擇顧客,而你的大門卻是向個別之少數才敞開的!”一邊說,他一邊把她推開胸膛老遠。皺鼻撅嘴的模樣似乎是在嫌惡她身上的氣味似的。
“啪”地一聲耳光響起。感受到臉上的火辣,胤禛暴跳如雷。抓住她顫抖的手臂,他跨出一大步,又拽住她的衣領,咆哮道,“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揍一個混蛋。”她瞪著眼睛,怒目以對。這就是她了,我們故事的女主角。在尚且無法保全自己的時候,卻能為了身邊的人,而鼓起驚人的勇氣。
“或許……或許你能仗著自己的權勢欺負我,可是……可是你不能侮辱我的親人!不可以!恁憑你是一國之君也不可以!不可以!這三個字你聽明白沒有?”
“不可以?哼,這樣的字眼從未在朕的字典裡出現。”
“胤禛……你……”她惱火得七竅生煙,白日裡被耿妃手下緋娥刺痛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痛。低呼一聲,她捂著胸口,步履蹣跚地倒退數步,一直在撞到身後的椅子,才手握椅子扶手,坐老李下來。
胤禛見她額頭冒汗,臉色蒼白,急忙也止住了口。三兩步靠過來,攬著她的肩膀關切的詢問。孰料,這份尋常妃子求也求不來的低聲下氣的問候卻遭遇到了極端冷淡的對待。她喘著氣,狠狠地把他的手摔開,並喝斥他走開。
看著她大汗淋淋的模樣,他真的急了。他張口呼喊叫門外的常喜傳太醫。小蝶聽見,卻是冷著臉,說不勞他費心。胤禛火了。重重地關上門,板著臉,黑著眼走到她面前,“你究竟要我怎樣做,你才滿意?”
她歪著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