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歲看十七八歲的青春,時光一下子被拉得遙遠漫長。
那些留著分頭、吹著口哨的男生。
那些梳著馬尾、素面朝天的姑娘。
他哼著”小芳”騎著單車守護在她的左右;
她看著瓊瑤聽著walkman靜候在他的身旁。
依稀中——
冬日飄雪的校園總有人追逐嬉鬧打著雪仗。
記憶裡——
涼風習習的夏夜,總有一雙眼追隨她的身影,彷彿揮之不去的星光。
總難忘——
校園中丁香花的芬芳氤氳著她的髮香。
常幻想——
她和他仍坐在寧靜的課堂上,她指尖的冰涼融化在他溫暖的手掌。
那是被歲月灰塵埋藏了的青春畫面,一張張稚氣年輕的臉在我們的記憶中永葆童顏。
離開了校園,日子過得像坐火箭,點火進入倒計時,一下子跨越了幾光年。
日子太遠、走得太久,跨過一個世紀,人事覆地翻天。八零後的他們成了家庭的支柱,社會的棟樑。這些年沈曉婷一個人漂在皇城,忙碌的工作淹沒了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小心事兒,她成了別人口中的女強人,每日明媚歡顏穿梭於灰牆高瓦之間。
一晃畢業幾年,曉婷漸漸步入剩女行列,親朋好友開始了地毯式轟炸,每天拉來各色型男。招架不住的時候,曉婷也會去見面,跟一些素不相識的人聊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味如嚼蠟。每每此時,她總會情不自禁想念起方同,那個為了她流血打架蠻橫糾纏的男生,那個眉星目朗笑若朝陽的少年。
方同給她的愛情就像一杯甘洌濃醇的白酒,經過反覆發酵蒸餾提純,第一口讓人喜歡上它的甘甜,第二口讓人品味出它的香醇,第三口讓人留戀著它的綿軟,第四口讓人醉倒在它的餘味。
現在的男人經過了社會的漂染,一個個都變成了雞尾酒,被調製成各種花花綠綠的顏色,裝飾著各色奇奇怪怪的花果,混雜著各種酸甜苦辣的味道,太複雜。
三十歲生日——
媽媽說:找個人嫁了吧,再挑連單身的都沒了。
同事說:別再挑了,看著不煩就趕緊結婚。
朋友說:女人易老,要趁著最後的時刻把握青春。
是啊,不經意間,沈曉婷已不再是那個十八歲的純純女生。她用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和最純真的情感卻未能換得一個與他相共的前程。
在淡淡的苦澀中,曉婷想,方同也不算違背誓言,畢竟他所承諾的只是愛她永遠,而非伴她終生。在某個時刻偶爾想念也可算是愛,在某個遠方觸景生情也可算是愛,活著的時候就這樣淡如水、細如髮地將愛埋在心底,死了以後再葬入黃土,這樣也可算永遠。
曉婷在鋪天蓋地的苦口婆心中收起了關於方同的所有信箋,十年了總要有一個瞭解。這世間總有一些愛情離開了起點卻找不到終點,有些人註定無緣相濡以沫,厭倦終老,莫不如相忘於江湖,各自尋歡。
偶遇
當一切有關少年的美好記憶逐漸離曉婷遠去時,她遇見了高陽——一個像方同一樣有著陽光笑容、單純眼神的男人。有些人只見一面你就知道跟他有緣。
作為公司市場部副總監,沈曉婷被派去參加一個管理培訓班。高陽在培訓中與沈曉婷分在了一個小組。大家只是在分組討論時禮貌性地互遞名片,寒暄了幾句。不過曉婷是個對人臉記憶能力極差的人,不見個十次八次根本分不清張三李四,對於高陽,她所能記住的也僅僅是高陽二字。
中午在自助餐廳吃飯。
高陽端著盤子走了過來,招呼了一聲:“沈總,這裡有人嗎?”
曉婷下意識地回應著:“沒人,您坐吧。”
這人好像認識自己,曉婷開始在腦海裡搜尋這張臉,不過這張臉既沒有帥得冒煙,也不是醜到逆天,實在屬於被人遺忘的行列,曉婷想了半天也沒給它配上一個合適的名字。
面對這種情況,曉婷只能低頭吃飯,吃飯,吃飯。於是,兩個人各自低頭吃飯,氣氛有些尷尬。
“沈總,您業餘時間喜歡做點什麼?”高陽用溫暖的笑容和無關痛癢的問話調節著尷尬的氣氛。
這問話聽起來像在相親現場,接下來該問的就是“你是否會做飯”。
“平時也沒什麼業餘時間,有空就去夜店。”這是曉婷的標準答案,習慣成自然,一張嘴不經大腦就說了出來。這是一種禮貌的拒絕和低調的抗議,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