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落,二人身影沒入林間。
旱水岸邊重複平靜,只有偶爾想起的水聲迴盪其間。
這西北最大的河流縱橫近三千多里,是西北最為重要的漕運中樞,自西向東流淌,源自西域、終於北河,連線西北五州。
沙州,西北佔地範圍最廣的州郡。
旱水岸邊,一個身影正顫顫巍巍的從江水中走上案來,一步一步,有如身負重物般頗為艱難,終於在幾步之後,這人腳下一軟坐倒在地,大口喘息。
月光揮灑,照亮人影。
這人的身上反shè出一抹細長寒光,竟然是一柄長劍從後背插入、透胸而出!
“這劍刃傷心破肺,歹毒致命,看來真的是殺人者任恆殺之,我剛殺了人,儘管有了後手準備,但依舊立刻就要被人殺死,也算現世報,也許這就是天意。”
這人正是受傷落水的陳潛,此時他面目蒼白,身體微微顫抖渾身直冒寒氣,顯然冷極。
“只可惜,我這一死固然乾脆,留下了父母二人還要面對諸多麻煩,這次斬殺夏家么子固然是毫無辦法中的行險一搏,但說到底很有可能讓危機提前爆發,我偏又意外中劍……”
想到這裡陳潛臉sè黯然,眼中泛起淡淡晶瑩,緩緩起身,向著旱州城所在的方向跪倒。
“父親、孃親,你二人之子給我新生機會,這十年來對我關懷備至,父嚴母慈,我卻無一絲報答,不能為父解病、平辱,不能侍母天倫、財資,是為不孝……”
話語中,用力叩首,他雖為穿越,但十年相處早已融入其中。
說到這裡,陳潛想要說些什麼,但卻想到自己身無長物,又將身死,實在無法許下什麼諾言,末了,只得一遍遍的用力叩首,額頭漸漸血肉模糊。
直到最後,他感到體內越發寒冷,四肢漸漸抽搐,整個人的意識卻飄飄yù仙,口中和胸口的汩汩鮮血不斷流下。
“快要到極限了吧。”
感到自身的變化,陳潛的心中卻是平靜非常,他低頭看了看手邊的那個被江水浸泡後變形的小冊子,嘆了口氣。
“好不容易得到了吐納法門,卻已經沒有機會參悟了,如果能將這冊子交給師兄也好,多少讓他能夠在通勁層更進一步,這樣他和堂姐的事情說不定會有轉機……”
意識漸漸模糊,陳潛的嘴裡卻喃喃自語著,漸漸的,前世的一句話在心中逐漸清晰——
“生死間有大恐怖……”
“卻也有著大機緣!”
這句話一閃而過,陳潛的整個人一哆嗦,彷彿是突然如夢初醒般,原本已經模糊了的意識重新凝聚。
“我這次新生前後不過十年,如今死去,留下無數遺憾,但是其中最大的遺憾,便是無法勘透這個世界最神奇的事物——”
“武功!”
“如今行將身死,魂歸天外,但哪怕只是死前,至少讓我感受一次更高境界的滋味,哪怕只有一次……一次也好……”
喃喃自語中,陳潛不知道從何處又得來了力氣,居然掙扎著,用抽搐的雙腿重新支撐起身體,慢慢抬起劇烈顫抖著的雙臂,挺直了背脊,奮力的擺出了一個架子。
破陣拳法起手式,蓄勢待發!
雙臂緩緩收攏,然後一腳艱難踢出,腳上吐勁,雙臂蓄力——第二式,糧草先行。
收腿回勁,雙拳同出,一前一後,勁力激盪——第三式,兵分兩路。
……
一式式拳法施展而出,有如推磨般遲緩,陳潛的意識也在越發稀薄,但是動作卻不斷持續下去,一拳一腳全憑本能。
“一次也好……我想要知道……”
宛如夢囈一樣的言語中,陳潛四肢舒展、收縮,體內熱息擠壓、傳遞,拳腳勁力積蓄、爆發,漸漸的,拳腳間產生了一種彼此呼應的感覺,這種感覺越發強烈。
呼!
呼!
呼!
陳潛的雙眼已經看不到東西了,他奮力的呼吸著,感受著體內的勁力有如一條條小龍般,開始在拳腳上盤旋、遊蕩,慢慢聚集在一起,向著體內深處衝去……
終於!
碎!
好像是什麼阻礙碎掉了,陳潛感到自己雙臂上的勁力傾瀉而入,湧入體內!
通!
勁通雙臂!
“原來,通勁是這種感覺,雙臂通徹,筋骨皮膜共同震動,如果我身體完好,可以cāo控內外勁力擰成一股,節節貫穿,一定可以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