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睢陽古城、宋朝的南京城、元朝的歸德府城等幾朝古城的商丘歸德古城,其東西兩門相錯一條街,在這條中國古城中的惟一特色街的盡頭,有著孕育蘇苗青幼小生命的古老住宅,在她去北京尋夢之前,一直生活在這座古樸的小城裡。
剛剛誕生的黎明如同一個嫩紅的嬰兒,在這濃濃的潑灑中顫了三顫,旭日披著烈烈的酒氣上升,將一種無限的醉意,朝向蘇家四兄弟生活在一起的四合院的圍牆上方,酣暢地播散開來。很快,街上的人流、車流,沸騰著、喧囂著,湧起一股熱烘烘的氣浪……所有的商家商販們開始了一天的勞碌,但蘇苗青以開小飯館賣燴麵來持家的媽媽,今早並沒有去張羅生意,因為,她要去火車站送即將遠行的女兒。
兩個人託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坐上一路公交車來到了商丘火車站。在進站檢票口,蘇苗青依依不捨的一步三回頭望著媽媽,媽媽頭上的青絲白髮在距十米之外,還清晰可見。媽媽老得太快了,她才四十多歲呀!就在這時,媽媽疾步往外走,拿出一元錢補了張站臺票,從後面追了過來。蘇苗青推搡著媽媽,拒絕她穿越兩個地下道把她送到車上,媽媽貼滿膏藥的雙腿,真的不能走陡峭的臺階。但媽媽還是奪過兩個最重的行李包,倔強地咬著牙堅持著,可以看到她吃力地蹬上一個個臺階的艱難,額頭上的汗珠流到了面頰,蘇苗青想,媽媽不是累的,而是腿疼的。媽媽把女兒送到了車上,才步履蹣跚地走下車去,然後又貼到了女兒所在位置的視窗前,一再地叮囑:“青青,在外一定要學會照顧自己,一定要好好學習,一定要多吃飯保重身體……”火車鳴了喇叭,要啟動了,媽媽扭轉身,用衣袖擦著眼淚,火車啟動了,媽媽一直沒有迴轉身,她佇立著一動不動,直到蘇苗青再也看不到媽媽的背影,此時此刻,她已淚如雨下,胸口彷彿有千斤鐵萬斤鋼積壓著,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她揹著媽媽的千叮嚀萬囑咐,尤其是後來附加的一句最最有分量的話,“青青,全家人的希望都寄託在你的身上,在外面可要爭口氣呀!”
她知道在姊妹四個當中,自己雖排行老二,但卻是家裡的頂樑柱。十四歲的時候,她只知道爸爸時常打針吃藥,在自己十六歲的時候,她知道爸爸脖頸處有一個雞蛋大的腫塊,經常打針吃藥不吃飯。爸爸病逝的時候,整個人骨瘦如柴。後來才知道,那是故於食管癌。媽媽從那以後,很少再給家裡醃豆瓣或者白菜幫子了,說爸爸總是自個兒吃鹹菜,讓我們吃炒菜,才得了那要命的病。大自己三歲的姐姐蘇苗苗,雖長得天生麗質,一笑還有一對迷人的酒窩,但卻天妒紅顏,五歲時生了一場怪病沒治好,後來見誰都樂。在她十七歲時經人撮合嫁給了梁園區一個大他二十歲的比較富裕的光棍屠戶張大柱,現在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小自己五歲的妹妹蘇苗豔,初三唸了半學期就輟學在家,家裡的拮据,讓她覺得供自己不如供比自己成績更好的二姐上學更划算。無奈之下,媽媽就讓她在自家的小飯館裡打下手,後來大伯介紹她去市裡的一家皮革廠上班。而小自己十歲的弟弟蘇苗輝也很懂事,唸書很用功,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在蘇苗青的記憶中,她們姐妹三個是沒有得到過爺爺奶奶和姑姑的疼愛的,後來有了弟弟,他們對媽媽的臉色才有所轉變。他們只抱大伯家裡的兩個堂哥,只哄三叔家的兩個堂弟。用他們的話說,女孩子再多也沒用,又不能給整個家族壯門面,長大了,也是潑出去的水。因此,在蘇苗青的記憶中,男孩兒就是比女孩子吃香,奶奶家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永遠輪不到她們姊妹三個,她們要麼只有看著的份,要麼壓根兒見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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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失的古典 第八章(2)
在這個大家庭的四合院中,爺爺奶奶和大伯一家住在一起。大伯是這條街道辦事處的主任,在蘇苗青的童年,電視比較稀有,在這一大家庭裡,只有大伯家有電視。茶餘飯後,街裡的鄰居們和三叔四叔全家都去他家看電視,大伯這個人也比較熱情,乾脆把電視搬到堂屋的堂桌上,把音量調到最大,這樣就像看露天電影一樣,宅院裡坐上幾十號人都可以看到。而當蘇苗青隨姐姐去看的時候,總被兩個堂哥故意站在她們前面擋住視線。有時,鄰居們都看不下去了,就把大堂哥大虎數落一番,“你可是哥哥,哪能欺負你妹妹呀?這可不像個男子漢……”順勢也把小堂哥二虎拉到一邊。遭受委屈的蘇苗青扯著嘿嘿笑的姐姐,哭著回屋找媽媽。媽媽每逢這時,總是淚往心裡流,“青青,等咱家有錢了,咱買個更大、更好的。”
……
童年所有的記憶,總是清晰得像黑白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