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魔杖阻斷了他的去路。
“放輕鬆,我現在需要給霍爾先生做一個全身檢查。”柯西露出和主治醫師如出一轍的笑容,他揚了揚手上拿著的霍爾先生的病例。
那位守護者將魔杖收了回去,沉默著讓開了通往病房的路。也許,現在的霍爾夫人想要殺死的不光是他這個在安道爾死後收穫頗豐的私生子,還有安道爾本人?柯西漫不經心地想著,他一直將思維發散,藉以舒緩自己內心的緊張。
除去宴會上遠遠的驚鴻一瞥,這也許是他們“父子”之間第一次親密接觸。多諷刺呀,這就是他的父親,只要他開啟這扇門,對著床上躺著的那個男人施一個阿瓦達索命,不不,也許只要將注射進他身體的藥物稍微改變其中的一兩種成分,他就會悄無聲息地死去。但是他死了,難道自己母親的生命就會還回來了嗎?難道自己私生子的不光明的身份就有所改變了嗎?難道他這十三年來所遭受的孤獨、寂寞、冷眼、嘲笑就都可以被抵消了嗎?
“懷特醫師,真是麻煩你了。不過,我今天的精神還不錯,我重溫了當年和蘭狄的通訊,那個時候她還是一個俏皮的扎著馬尾的小姑娘……時間總是一再地將人拋棄,轉眼間我就老了。”見到柯西走進來,半躺在床上的安道爾笑眯眯地朝他打招呼。他的左手邊放著一打舊舊的寫滿了字的羊皮紙。他的精神看上去果然不錯,如果可以忽略他乾涸龜裂的面板,以及床邊用來維持生命基本機能的儀器就更好了。
柯西將門關上,順手往把手上加了警戒咒和防竊聽咒,他雙手抱臂放在胸前,這是一種很顯防備的姿勢。他撇了撇嘴唇,用一種再淡漠不過的聲音說:“實在是太自私了,霍爾先生,難道你以為只要你死了,那些已經造成傷害的事實就會一了百了了嗎?”
“你是……”安道爾瞪大了眼睛。他似乎是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又覺得難以相信,所以抬在半空中的手顫抖著,哆嗦著,遲疑著,不知道是否該觸碰站在他床邊的這個人。
“如你所知,我是柯西,柯西·安科密。”柯西假笑著,懷特醫師是不帶眼鏡的,所以就算是換了一個身體,他的眼神依然犀利無比。
“柯西……柯西……”安道爾嘴唇哆嗦著,“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蘭狄懷了孕,家裡人把我關了起來……他們讓我娶別的女人,什麼家族的榮耀啊,什麼偉大的傳承啊,其實這些我統統都不在乎……但是,他們用蘭狄的生命來要挾我。是的是的,他們成功了,安科密只是一個小貴族,如果霍爾家族想要將他們趕盡殺絕,那不過是動動小拇指的事情……蘭狄死了,我們的孩子卻成了讓人笑話的私生子,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這個虛弱的乾瘦成一把骨頭的男人在他的兒子面前抱頭痛哭。在曾經某一次忘記是誰舉辦的宴會上,隔著觥籌交錯的人群,小柯西看著那個男人攜著他的妻子和兒子和人侃侃而談,他們才是一家人,而柯西是多餘的。那個時候,那個男人那麼優雅,舉手投足間充滿了貴氣,而現在他如一具行屍走肉,如此狼狽不堪。
柯西只是抿著唇站在那裡,這個男人他有多麼悔恨都和他沒有一點兒的關係,因為所有的結果都建立在他自己的選擇之上的。而他也不是當年那個吮著手指,渴望父親的懷抱的小男孩了,就算安道爾有自己的苦衷,他們也已經錯過了相認的時機。
在男人的情緒稍稍穩定的時候,柯西見縫插針地說:“你的夫人,明媒正娶的那一位,她現在正在僱傭黑巫師來收割我的生命。”
“西亞爾?不不,她怎麼敢?!”安道爾猛地抬起頭,他的眼角紅紅的,還掛著眼淚。
這副樣子真的醜陋到了極點啊……柯西如此想著,卻語帶惡意地說:“難道這不是出於你的授意麼,你覺得我的存在時刻提醒著你曾經的汙點,所以想要將我趕盡殺絕……”即使從西弗勒斯那裡瞭解到了事情基本的真相,他依然忍不住用言語傷害這個男人。
疾病讓安道爾的思維放慢了很多,他先是茫然地看著柯西,忽而又神色激動地說“不不,我沒有……我愛蘭狄,我可以為她去死……早在十多年前,我的心臟就應該隨著她死亡的訊息傳來而徹底停止跳動……但是,我知道了你的存在,我偷生苟且這麼多年,只是想要給你留一個美好的未來……我是你的父親啊,儘管我如此不配,但是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孩子……你放心,西亞爾傷害不到你的,我可以用阿德爾來要挾她……”
“真是感人肺腑啊……但是,你憑什麼讓我相信,憑什麼讓我原諒,憑什麼擔當起你父親的身份?!”柯西語氣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