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偏墮髻,插著枝梅花鑲紅寶石的金簪,彆著數朵紫色的百合蜜蠟花朵,看起來清新可人,嬌弱動人。
陳小姐朝路玲玲福了身子,說:“承蒙公子夫人相助,慧心感激不盡。我外祖家姓顧,住在桃花巷裡,在苑平很是有名的,一問便知。”
姓顧?
徐璐忍不住多看了陳小姐一眼,問:“可是在順天府任通判的顧家?”
陳小姐看了徐璐一眼,含笑道:“那是我大舅舅。”
老天,這世界怎麼如此小?
徐璐無語至極,退到一旁,堅決不再說話了。
路玲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果然派了個護衛,領著陳小姐的奶孃找人去了。然後對陳小姐道:“我們先上去吃飯了,陳小姐就在這兒等吧。”
陳小姐趕緊說:“相逢即是有緣,夫人又救過慧心的性命,慧心無以為報,等會子見了我外祖母,外祖母必有重謝。”
路玲玲說:“舉手之勞罷了,何必言謝?我們先上樓了。”路玲玲也不是沒眼色,這陳小姐哪還有先前的惶弱無助?如今的她已是一身的矜持驕傲,言語間看似謙遜禮貌,但臉上卻是赤裸裸的得瑟和居高臨下,心下如吞了蒼蠅般難受。哪還有功夫與她磨嘰。
因為徐璐在,沈任思不好與路玲玲同桌,就在另一雅間用飯,沈凌兩家帶來的奴僕護衛則在樓下用飯,但仍是安排了護衛值守。
路玲玲和徐璐來到包間裡,丫鬟婆子們就忙碌起來,店小二上了菜,舉筷吃了幾口,一個柔弱清亮的聲音響在門口:“唉呀,你們這邊好生熱鬧。”
徐璐抬頭一瞧,原來是陳小姐。
陳小姐不待她們開口,已嫋嫋婷婷地走了進來。
路玲玲已把陳小姐打入拒絕往來戶之列,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也只好起身,含笑道:“陳小姐請坐。你外祖家可有派人來接你?”
陳小姐優雅落座,文雅道:“這兒離外祖家大概還有數里地的路程,應該還有一會兒吧。在樓下待著無聊,就上來了。沒有打擾到兩位奶奶吧?”
陳小姐一雙妙目又看向不怎麼說話的徐璐,“相逢即是有緣,我與諸位相處了也有半日了,還不曾聽奶奶介紹呢。”
陳小姐細心觀察了下,路玲玲為人比較爽快,沒什麼架子,衣飾也樸素,為人低調,但衣裳質料卻很好,且護送她們的家丁護衛訓練有素,紀律嚴明。那位姓沈的爺們看起來飆悍威武,不難猜出這位沈爺應該是軍人出身。
大慶朝雖說到了天啟年間,武將地位大有提高,但在文人眼裡,武將依然比不得文官。陳小姐出身官宦世家,也與大多文官一樣,不怎麼瞧得起武官。尤其太平盛世之下,武將的地位就更是大大不如了。不過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道路,陳小姐還是抱持著結交之心的。耐何路玲玲雖然對自己禮貌熱情,卻也疏遠,心下有些不舒服。又見與沈太太一起的花信少婦更是沉默寡言,甚至都不與自己說話,似乎不願交際,顯得很是高傲。
陳小姐自懂事起,就活躍於京城官宦交際圈,還從未遇到這樣不識抬舉又油鹽不進的女人,想著都已到苑平,也用不著靠她們,就來告別,順便刺她們一下。讓她們見識一下她的外祖家在苑平的影響。
徐璐抬頭看了陳小姐一眼,禮貌性地笑了笑,言語溫文:“我夫家姓凌。”卻不肯說自己的姓名身份。
連自己的身份姓氏都不肯說的人,想來也沒什麼背景,至少比不上自己的父親。陳小姐就失去了最後的熱情,她抬起手腕來,露出腕子上紅豔豔的珊瑚手串,豔麗的紅色戴在雪白皓腕上,自有股奇異的美豔。只是,依然沒有人理會自己。
陳小姐越發不爽了,挑眉笑問:“雙木林?京城姓林的高官可多著呢,不知姐姐是哪家的奶奶?”
徐璐笑了笑:“小門小戶的,不敢高攀。不過與你外家還頗有些淵源。”她望著陳小姐,笑得很是和氣,“我還曾答應過令外祖,等顧四小姐出嫁,會親自給她添妝。”
陳小姐愣住了,表妹顧月芙與楊閣老家訂有婚約,她也是知道的,無比的妒嫉,但面上還得作出高興的神色,“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林奶奶怎麼不早說呢?”她眼珠子又是一轉,就笑著說:“既然奶奶與顧家還有淵源,那等會子就一道去我外祖家可好?”陳小姐的父親是堂堂正正的三品太常寺卿,在最大官兒也才五品通判的顧家眼裡,自然是高山的存在。陳小姐在外家一向是橫著走的,外祖母姚氏對她也是非常寵溺客氣的。所以她想讓眼前這婦人見識一下她在顧家的地位。